月照云良（五）（1/2）

孟钊年幼时已是高高在上，上天入地无所不有。活得没有一点忧虑与渴望。

他首先拥有孟氏，又有疼爱他的姑姑嫁入祁氏，两家相辅权势更盛，屹立于大陆顶端。祁家与孟家十分满意，且都想再加深一些姻亲联系。

孟窈对此十分上心，一日回家省亲便抓着孟钊，半开玩笑说：“我英俊的阿钊，以后姑姑生个表妹给你做妻子好不好？”

孟钊那时已经不小，对异性有了兴趣。又有他母亲在旁催促，便可有可无地答应了。不过少年忘性大，转头就抛到一边，并未当真过。

时隔数年孟钊出门游历，路过祁氏地界就上门拜访。孟窈高兴地迎接了他，又说：“阿钊既然来了，便多待几日，姑姑要介绍你与阿春表妹认识。”

孟钊一听这话，才想起小时允下的诺言。不由大感头痛，却为时已晚逃也来不及。他那时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并不情愿听从长辈吩咐嫁娶，对那位表妹亦无情爱之心。只想躲过几天再走就是。

但在几日之后，当他见到阿春此人，才发觉自己错了。

阿春比他穷尽想象所能形容得还要美，以致于他一见钟情，一瞬间就改变主意：他想娶阿春，想与她成亲生子。那是年轻的孟钊第一次心中有了强烈的渴望。

但那时他却因不敢搭话，只板着脸站在一旁，高高在上的模样将阿春吓住。此事令他后悔了很久。因为阿春之后一直很怕他，还与他十分疏离。每每看见祁钰与她玩闹、孟钊都感到不甘。但只要祁钰在场，阿春就不会为他分去注意。

理所当然，孟钊再也不与祁钰一起出现了。他几次偷偷独自去找阿春，本以为两人之间能多说些话，但阿春并不理他。总是打个招呼尽了礼数、就转身告别。

孟钊那时情窦初开，也不知如何讨好她、挽留她，捉襟见肘时，孟钊几乎想将婚约之事说出。

但一此事只是口头约定，并无契约；二又怕将她冒犯，惹她生气，才忍耐着终究没说。

原本只想在祁氏呆三天就走，孟钊却住了小半月还舍不得离开，每日瞒着祁钰去找阿春。当时他就看出祁钰很介意他靠近阿春，但以为是兄长宠溺小妹、舍不得她嫁人，有敌意也不奇怪。

几日接近下来，好不容易阿春不再戒备他，愿意和他玩笑了。这时孟瑶却和他说：“阿春因为调理灵根，去了青珩山不在家。恐怕还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来，怕耽误了你游历，姑姑不再留你了。等下次，姑姑带阿春回孟氏，你们到时认识吧。”

孟钊听了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祁氏。

但之后的游历，他都未把阿春忘记。少年才识情滋味，就尽识愁滋味。孟钊等待数年，一边成长一边思念着未来的妻子，有时想放下手头事务跑去祁氏和她相见；有时又想阿春终究会入孟家，行事毛躁怕给她轻浮的坏印象。

终于一日盼来了孟窈同表妹回家省亲，孟钊兴冲冲地前去迎接，却发现那位阿春与记忆中全然不是一个模样。她虽也美若仙子，始终比不过数年前的心动一眼；她虽会甜甜地喊着表哥，但仍是从前恬静的样子更加美好；而且她十分娇蛮，吵闹之时令人头疼。

孟钊发觉她不是阿春后，自然不再应允婚嫁之事，只说无心成家，一直拖延着。可随之而来就是疑问，当年他遇见的阿春又是谁？孟钊如何都放不下此事，明里暗里一直打听，却再未从祁氏找出第二个阿春。当年那段时光，乃至数年来的盼望，似乎都成了他独自构想出来的梦。

这些事，孟钊若不说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我按捺住心中的惊讶，渐渐在他的叙述中，模糊得想起曾经是有一个令我很怕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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