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说好（1/2）

01

美国，曼哈顿。

苏汀仰头灌下一口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辛辣中透着薄荷的凉气，待这股刺激的劲道下去后又让人愈发觉得头昏。酒吧灯光狂乱迷离，不同颜色的光交替闪烁，抬眼望去只能见到交错重叠的剪影，沉迷其中的男女像鬼怪在黑夜中狂舞，鼓点一声声重重落在耳膜上，地面也随着巨大的分贝隐隐震动，从脚底传上来酥麻的触觉。

苏汀觉得自己可能是醉了。

混乱中他不知道是谁坐在他身边，他只能感觉到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身体挨着他，在他身上有意无意地磨蹭。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大腿，他没有去管它，他任自己陷在酒精的热度和随之而来的混乱里，目光不知道落在虚空中的什么东西上。

在一片整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埃达费劲地从人群中挤过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人群是最好的保护壳，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狂欢里，即使你是当下最红的歌手，也没有人会理会你，埃达一路过来竟没人发现酒吧的角落里坐着的是当今欧美歌坛风头正劲的中德混血歌手苏汀。

走近了苏汀才看见埃达的身边还有两个人。

仿佛之前喝下去的酒精全冲上了大脑，视线模糊不清，眼前的画面也奇妙地忽明忽暗，他的大脑昏昏沉沉，心脏却抽紧了，和着沉闷的鼓点一下一下的疼。

我可能真的是醉了，苏汀恍惚地想。

“程总，程小姐，这是苏汀。”埃达给苏汀使了个眼色，催他起身打招呼，“苏汀，这是隆森企业的程总和程小姐。”

苏汀正要起身，程柯先开了口：“不用了。”他看了苏汀一眼，偏过头对站在他旁边，手指紧张地揪住裙子布料的女孩和颜悦色地说：“薇薇，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吗？”

女孩的脸涨得通红，细声细气地对苏汀说：“苏汀······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的歌······”说话时她的眼神四处飘，就是没敢看苏汀。

这种粉丝告白现场苏汀见得多了，他已经从最开始的冲击里回过神来，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前男友带着一个漂亮姑娘来见你，那姑娘还是自己粉丝，旁边还站着希望你能抱住金主大腿的虎视眈眈的经纪人，这是什么修罗场。

人生不易，苏汀叹气。

良好的职业修养还是让他对着小姑娘露出一个笑容，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非常感谢你可以喜欢我。”不管现在是怎样的一个修罗场，苏汀对自己的粉丝一向是感激又亲切的。

小姑娘低头，嘴角不住地上扬，眉梢眼角俱是欢喜。

苏汀抬起头，正好看见程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他脸上的笑还挂着，对方却移开了视线，苏汀的表情僵了僵，心又往下沉了些。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程薇薇被安排在苏汀身边，程柯坐在苏汀对面。

苏汀低头听程薇薇结结巴巴地说自己的追星经历，去过哪几场演唱会，家里有多少海报，最喜欢的歌是什么，苏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程薇薇卡壳的时候还会不动声色地帮她把话接下去。

程薇薇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自如了。

对面则一直是埃达在说，她给程柯介绍苏汀的定位，他的商业价值，未来的路线规划，话里话外都透着投资我们家绝对不亏的意思。程柯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什么表示，苏汀注意到程柯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苏汀也在偷偷打量对方，他们分手也有三五年了，两个人都不能不说没有变化，但又都倔强地保存了一些和当年一样的气质。苏汀的心里酸涩，

惆怅，又有一丝奇怪的甜蜜。他想，看来我还是很喜欢他。即使当年程柯一句话也不说，扔下他头也不回，走得潇潇洒洒，干干净净，他也没法去怨恨他，只要再见到他，他的心还是会甜蜜又酸涩地发胀。

程薇薇放松下来以后胆子也大了，对苏汀说：“我哥哥也是你的粉丝。”她冲着对面说，“对吧，哥？你不是也喜欢苏汀的吗？”

对面两个人一起望过来，埃达没有反应过来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柯平静地嗯了一声，这个晚上第一次和苏汀对视，说：“我是挺喜欢苏汀的。”

苏汀看着程柯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冬天灰色的海，他也曾经几乎溺死在这双眼睛里，血管里的酒精又汹涌起来，他心慌意乱，身体热得发烫，他连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勉强笑着说：“谢谢程总的抬爱。”

程柯不置可否地一笑，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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