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高三开始了，从小学到初中，哪怕是在上高二，大家也会觉得高三离自己很遥远，看着自己上面年级的学子一批一批地度过那场考试，总会说：“今年高三的人……”云云，直到自己也成了学弟学妹们口中“高三的”，才会有一种不真切的死到临头之感。

江铭辞掉了酒吧的工作，严格来说，也不是辞掉，他跟酒吧里的人约好，高考完之后他还会回来继续工作，眼下他要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学习中去，看起来跟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余子匠果然瘦了不少，看着也精神了许多，高三的压抑氛围让他也安静了不少。

周平还是一如既往地成绩平平，好像再过多久他也还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变化。

大家都恨不得将一分钟分成两分钟来用，唯有谢衍，还是跟以前一样“玩世不恭”，成绩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是稳居第一。

高三的考试多如牛毛，晚自习下课以后别的年纪都走了，但是高三生还是要留下来小测验半个小时，一三考数学，二四考理综，专做选择题和填空题，星期五空一天，周六周天又是周考，周末下午休息，晚上接着上晚自习，隔一个月又会有月考。

在这样大小考试的轮番轰炸下，每个人都仿佛考试机器一般，连叫累的资格都没有。

政府每年都要给学生减负，实际上越减越多。不过不管群众如何抨击应试教育，控诉应试教育对学生的危害云云，它到底还是一个阶层跨向另一个阶层最好最公平公正的垫脚石。

年级主任在讲台上大放厥词：“从古至今，我还从没有听说过哪个学生学死了的情况，请大家记住，只要学不死，咱就往死里学。”

结果还真出了事。

高三一班是种子班级，每年大部分学生都会被一流高校录取，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比其他班级更为严苛的管理，中午要求学生十二点四十之前就要到教室，午休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余子匠私下里直呼非人道主义，但还是会乖乖地来，毕竟是自己的前途，没人会大意。

那天中午的时候一班的班长在十二点四十点完名之后，又把昨天考完的试卷给发了，有人拿起试卷来面不改色地订正错题，有人暗暗高兴自己的进步，有人一脸痛心疾首小声哀嚎自己粗心大意做错了题。

这些大约是每个人青春必经的小小片段，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班班长发完试卷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分数，然后从容地走出了教室。

没有人注意到他和他眼里的灰败，人人顾及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谁会注意到别人的一点小情绪呢，谁会注意一个每天都理所当然地活在自己生活里的人呢。

直到走廊传来一声尖叫，夹杂着无限的恐惧与歇斯底里......

紧接着就是楼下传来一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很多年后江铭回忆起来这一幕，才明白一个人真的想死的时候，是不会像自己从前所以为的那样，需要有许多事前的仪式和计划，而是一瞬间的决定，然后再也不回头。

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那几天学校处于风尖浪口，很多媒体前来采访，电视里也一天天地播放着这条惊天新闻，话题一度聊到素质教育是否真的得到彻底实施，或者是对自杀学生的家庭和行为进行捕风捉影的分析。

江铭看到电视上有人批评班长。

在他的印象里那是一个很阳光的男生，在班里一直担任着班长的职务，有活动的时候会积极组织大家，打篮球的时候会有许多女生在边上给他喊加油，成绩一向保持在班级前十，但最近两次成绩可能有些下滑，但总之看起来绝对不是会

做出从阳台上跳下去了结自己短短一生的人。

——可每个人要是都是看起来的模样就好了。

此刻电视里有专家模样的人说他很自私，年纪轻轻不为父母考虑，只顾自己的感受。

兴许年轻人即便是要死，死后也不得安宁，舆论会指责你不懂事，指责你不珍惜生命，不考虑父母后半生。

他们不会明白，死亡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一种解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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