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分(1)（1/2）

回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病床上的晚舟早已睡着。他平躺着身子，双手叠在腹上，随着胸腔运动着。晚舟睡前忘了关灯，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的眉间，为那禁闭的双眼染上了几分阴郁。

我关上灯，轻轻移步到他的身边。

今天晚舟的病情加重，约莫让他很是乏力。少年的手上满是针孔的痕迹，被那洁白的肤色衬得更是触目惊心。

一个人在黑夜中迷茫了许久，我本已很想念他。而当我终于见到了我所爱着的少年时，却发现他已被绝症折磨至此……

我狠狠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手上却无可抑制地将他的手挽起。我流着泪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用唇轻抵他的手腕。在那寸单薄的皮肤下，我听见了他脉搏的律动。

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为无法脱身而痛苦。

我不受控制轻声地呢喃着：“晚舟，晚舟……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科技如今这么发达，为什么救不了你呢……”

“晚舟，我从来不要你做得多好，可是你总是太努力了。努力到了最后，得了满身的伤。我从来不在乎你是公司总裁还是普通人，你怎么总是傻乎乎的呢……”

“你为我创造了这么美好的世界，可是如果这个世界里没有你，它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晚舟睡着了，他听不到，可我的心却被这一句句无意识的呢喃狠狠地击打着。那份悲伤消融着我的精神，化作不尽泪水划过我的脸颊。最终，我趴在床沿沉沉睡去。

——

再睁眼的时候，我已经被晚舟拉到了床上。晚舟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我，我不知他望了多久，只知道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情感。

那种陌生的情感，拉远了我与晚舟的距离。在一瞬间，让我更觉得委屈。

“昨天，你去哪里了？”

晚舟紧紧盯着我。

“在护城河边走了很久……昨晚护城河边没有亮灯，很黑，很可怕。”

“没有拍照片吗？”

“我满脑子都是你……没有心情去拍。”

“……”

“老婆。”他沉默了很久，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你要不要回家去住？”

我不可置信地对上他的双眼，颤抖着回答：“什……什么？”

“医院里的陪护环境再好，也比不上家里住得舒服。”晚舟轻咳几声，“医院这边会有护士来看护着我的，你不用担心我。”

“现在正是适合踏春的时节。再往后就是惊蛰，春分，清明……你不如多出去走走，多散散心。”晚舟不知为何将眼神从我身上移开，“再说，医院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要是也得病了，我会更难受。”

“晚舟……”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将脑子里想到的全部吐出来，“可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我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

空气瞬间凝结下来。

环境很安静，但我的脑中仿佛有无数鬼怪在撕扯。它们在我耳边叫嚣着，拉扯着我的精神，试图让我失去思考的能力。

“小长。”晚舟忽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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