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离我太近了吧（1/2）

踏出朝会大殿，流波叠云依稀入眼，世界最高的地方，彷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太阳，风吹过，拂起衣角，也吹醒犯晕的头。

原来那个人不是天帝啊，从鬼门关踏回来的周藉沉如是想到。

刚才殿上，木椅上的神一心责难雨歇，连天帝出声让他不必介怀都不管用，一句“小仙失言，神之过”冷冷抛下，砸得殿上众人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掉出个把柄，得来一句“规矩不明，贬位”，尤其那位失言小仙，双腿僵直如杆，汗如雨下，把衣襟都打湿。

又是一阵绵长压抑的沉默后，天帝再度出声，

“周藉沉。”

膝盖不堪重负，扑通跪下，“在、小仙在。”

“监督他抄所犯天条一千遍，交与钦烨。”后话是对雨歇说的。

之后，再无人提及此事，朝会开了多久，周藉沉便跪了多久。

其实这种结果也还好，只消跪着等着会开完，皮肉之苦而已，省得他费尽心思去揣测天帝可能甩给他的难题。

半个时辰不算久，膝盖稍微有点痛，腿部肌肉也只有一点点酸胀，不难忍受，所以他拒绝了雨歇递到身侧要扶他的手，撑住地面踉跄站起。

一晃神再度看到那把朴素非常的木椅，上面已经空无一人，那场烟，那番话竟似梦境般飘渺不实。

经历了早上的折腾，周藉沉发现周遭来往数人，阶位有高有低，其中大多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又碍于雨歇官位大，不得不顺便招呼下自己，道一声“藉沉小仙早好。”

这就是森严的阶级制度，尊卑有别，他们可以把周藉沉视作丧门星离得远远的，但不可以在见到辉夕时不去行礼。

九重天禁飞，他只能同雨歇步下云梯，走回七天。

如芒刺背的感觉他算是知道了。

再不敢给雨歇添麻烦，他只能离得远远的，正好助长了从各个方向看过来的视线，或是轻蔑，或是嫌恶。

一直到了八重天阶下，恭维奉承和不怀好意的人们才渐渐散了，渐渐安静下来。

雨歇照常走了几步，忽地停驻不前。

周藉沉磨磨蹭蹭左顾右盼，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不希望雨歇是在等他并肩。

雨歇还是没动，稳站如松，时间也不敢怠慢耀眼的辉夕，只好静悄悄流淌。

“对不起，雨歇。”话一说完就觉得态度不够诚恳，怎么能犯了错还直呼人姓名呢？起码得叫声大哥、帅哥吧，虽然这种现实里讨好的叫法并不可取。

他想起了寒栖复是怎么称呼雨歇的，于是急忙改口，“对不起对不起，辉夕上神。”

原本雨歇的表情照旧滴水不漏，但听到后一句，眉心深深拢出一道褶皱。

周藉沉没觉不妥，还以为雨歇在听他道歉，因为他主观认为雨歇在人群散尽时等他，就是在等他的认错， “我当真无心的，那样严肃的环境我也不想扰乱，他…那位神太惊艳了，不自觉感叹出了口我才意识到犯错了，还连累了你，”蓝色朝服被紧紧攥着，用力后出的汗打湿了一小块地方，“辉夕上神，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每道一句“真的”就用力点一下头。

语言上的道歉好似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雨歇面沉如死水，波澜不惊。

周藉沉咬牙，两片形状极佳的唇抿成一线，“我知道几句对不起不能挽回你的名誉，”他的视线锁定在雨歇腰封上，泄气道，“可我没辙了，要是罚我能让你消气，你就随心罚我吧。”只要不是要我死，一切都好说。

他真是死怕了，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死去，一遍一遍去体会别人不同的人生，拿着不同的剧本

，在各自设定的大环境下，根本无法逃脱，结局也早已写好，他只能按部就班照剧情发展走下去，无力感笼罩着他，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这实在太他妈糟贱了，被生活掐住喉咙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了。

所以他再怎么也不想死了，不想再一次非自然死去。

既然老天要跟他开这种玩笑，好，那他就玩，主动寻求生机总比坐以待毙好得多。

他不是看不到雨歇对自己的照顾，还有那两个惊悚的外号，关系不一般的人才会喊别人外号，所以雨歇跟自己肯定很亲密，或许是师徒、或许是固定周期地下凡增进了感情，反正不管如何，雨歇位高，对自己好，是能罩自己的，所以他不能惹他生气，不能失去这根救命稻草。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忌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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