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吉托（1/2）

附中的食堂有两个，连着的楼上楼下。楼下一食堂便宜，楼上是二食堂，外包出去的，价格贵一点，但口味就好上许多。

上附中的学生普遍家里条件都还不错，没人想在午饭上活受罪省这么几块钱，所以都基本喜欢往二食堂跑。但学校设立两个食堂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分流，一个食堂供着大几百号人实在是负担太重，于是每次到中午下课，所有人都掐着点往外跑，脚下生风去排队占座。

柴火待在教室里反正也是不听，经常还不到老师宣布下课就拉了椅子自顾自往外走，时间长了也没人管他，他们铁三角的午饭基本都要靠他来抢。

柴火找了个桌子，依次打了三份饭，刚搁下，那边门口就像蝗虫一样涌进来一大波学生，每个人眼睛里都冒着光。

他坐下翻了手机出来，在群里丢了一个信息：东边第三个桌子

周方杨几乎是秒回：谢谢爸爸！！！ 后面还跟了三个感叹号，看得出来饿的够呛。

柴火看了几眼朋友圈就放下手机，一抬眼就看见正对面的窗口前，长长的队尾处站着袁朗。

在闹哄哄的食堂里，学生全是三五成群的，几乎很少有人落单。这种时刻，一个人排队或者吃饭，都显得挺尴尬的，虽然别人不一定会注意到，但就这么自己杵着，很容易生出些手足无措的滋味来。

但袁朗没有。

对方已经领到了校服，现在正穿着灰色的校裤，就这么又土又朴素的款式，活生生被穿出模特的时尚感来。袁朗没穿校服外套，里面一件短袖是自己的衣服，黑色基础款wtaps T恤，肩宽腿长，在一众不修边幅的直男堆里特别打眼儿。

他就这么排着队，没有同行者也没有玩手机，却没有半点拘谨的神色。

注意到袁朗的不是柴火一个人，他听到隔壁桌子的小姑娘已经开始低声议论了。

“哇那个帅哥谁啊？怎么没见过。”

“高二1班的，刚转学过来！”

“我可！”

“我也可！”

柴火在心里挺不屑。倒不单纯是因为前几天袁朗报警的事情，更多的是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气场犯冲。柴火从小就和一群富二代厮混，也没觉得谁身上能有袁朗这股居高临下的劲儿。公子哥大多缺根筋，顽劣的居多，傲慢的居少，能一起玩儿就是兄弟，也没见谁家里条件好就这么端着，挺膈应的。

他正这么想着，钟恺和周方杨已经走过来，熟门熟路地坐下，捞起筷子就吃。周方杨热得不行，把外套脱了放腿上，对着柴火问：“火哥怎么不吃啊，发什么呆呢？”

“天热胃口不好。”柴火叉了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眼睛还盯着袁朗，努努嘴示意两人看过去，“看看人家小帅哥，这调调我们凡夫俗子还真学不来。”

两个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随即反应过来柴火在说谁。周方杨边勺卤汁拌米饭边看了一眼柴火，看完又回头去看袁朗，复又很认真地说：“说实话，我觉得你比他帅。”怕柴火不信似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小白脸，我觉得我可以一打三。”

柴火本意不是说长相，但周方杨理解错了，他也没再刻意纠正。他平时不太注意防晒，本身就不算特别白，又经常出去打篮球、登山，虽然算不上黑，但跟袁朗比起来还是暗了两个色度。柴火脸长得特别标准的帅，是女生会觉得阳光，男生也会觉得顺眼的那种类型，非常符合眼下大众审美，用他们班女生的评价就是“痞帅”。因而从小情书就没少收，对自己还挺自信。听他这么一吹，柴火笑出来：“问题是你的夸奖也不值钱啊。”

“我感觉他变了挺多的。”钟恺压低声音说，“初一

的时候气质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初一什么样？”

“就还挺开朗的。”钟恺回忆，“我跟他不算特别熟，但关系也还可以。班上不少男生都挺喜欢他，成绩好，运动细胞也挺发达，为人也仗义。”

“我感觉你说的跟我看到的不是一个人。”柴火笑，“你这描述，放在我身上还差不多。”

“你成绩好？”钟恺差点呛到。

“除了这条。”柴火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等他俩，“你这老同学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我好像知道一点。”钟恺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开口，“我那天跟初中一个男生说明朗回来了，他跟明朗更熟，跟我透露了一点。”钟恺再次压低声音，语气沉重，“他转学好像是因为他母亲意外过世了。”

话说完三个人都沉默了。柴火周围的朋友大多都是家庭幸福美满的，这种带了悲剧色彩的故事情节离他太远，以至于他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这件事会给当事人带来的负面影响有多大。他那点偏见瞬间爆炸了，让柴火觉得自己有点儿小气。

过了好一会儿，柴火才干巴巴地开口：“好吧，那变成这样也挺正常的。”

*

今天是周五，住校生要回家，所以没有晚自习，五点半就要放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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