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夜（1/2）
冷东担心的事没有出现，大约是最近这种事太多警察也管不过来了，也没有什么人联系自己询问问题之类的。倒是下午蛋糕送来时快递还顺带着把当时因为慌乱而扔在地上的袋子送来了，据说是里面的售货员捡到的，因为对冷东印象很深，知道是他的东西，就直接给他拿了过来。
虽然东西都凉了，还有点被压变形，但是到底也是食物，冷东其实也一点也不想浪费，能拿回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便也就和蛋糕一起放进空间了。
面店老板那儿更是让冷东心情愉快，不但面，菜收齐了，老板更是说自己买的多，抹了零也不用再多收钱，还多送了半袋蒜头，两瓶店家自己做的醋，两瓶自榨的辣椒油。冷东晚上就忍不住就着吃了一碗面，醋很香还不酸喉咙，辣椒油也是辣而不腻，一点杂味也没有，比自己做的那半吊子好吃太多了！
思虑再三以后怕是再吃不到这么好的味道，便直接大晚上就打了老板电话，拜托老板把有的醋和辣椒油都卖给他，老板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晚上就给他送了过来，几乎是不用再说什么，冷东便把手里所有剩的钱都给了他，五百多块钱，肯定是远远高于这些东西的价钱，老板也推脱不要那么多，但是冷东还是把钱硬塞给了他，嘱咐了一句话:
“世道不好，这几天就别太忙了，多陪陪家里人。”
老板只当是冷东的一句关心，看他态度认真强硬，便也点了点头收了钱，把四大桶醋从电瓶车卸下来帮忙运了上去，两坛子辣椒油是新榨的还烫手，便包了棉布拿着。都做完才擦擦汗，和冷东告了别就骑着那辆老旧的电瓶车消失在夜色里。
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冷东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感觉夜风都冷了三分。
……
两天的日子过得很快。
吴常那里很安静，大约是真的在耐心享受最后的亲情，偶尔冷东和他短信交流，也只是寥寥几句。大约就是吴家夫妇还在发烧，但是精神好了很多，再者就是问问还有多长时间，确定下末日的期限。
不带什么希望的，混日子，最后的期盼也就是多给父母露出一个笑脸。
和待在家里的冷东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数着日子等着最后的那一刻降临而已。
中秋节的那天下午六点，吴常准时的进了屋，反手锁上了大门。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什么也没问，也没说，只是一个安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静止的仿佛雕像，一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摆弄手机，不时打开确认一下消息，再放回原位。
客厅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收音机，频道是冷东调整的，正在播放官腔严重的新闻报告，还有明天的天气预报。
很快黄昏消逝，夜色降临。
那天的月亮，是所有人见过的，最大的月亮，大到表面上任何细节仿佛都近在眼前，大到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撞击到地面上。莹白的月光把地面照的仿佛是白天一样，水泥地，柏油路，一切人类所制造的东西，都在回应着这片光辉。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了这尊圆月而欢呼雀跃，拍照留念，社交网上一片年轻人po出的照片，新闻也在第一时间开始宣传这轮漂亮而巨大的月亮。前几周的各种不安言论仿佛被不攻自破一般，没有任何人再提起。
这么大这么圆的月亮，今年也会是个团圆年吧。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冷东却拉上了屋里所有的窗帘，只留下他身边的一角透出光来，自己却整个都缩进帘子后一点都不去沾染。他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看着那缕月光，眼睛里有挣扎，有嫌恶，有恐惧，有怨恨……
坐在沙发上的吴常听到广播里的歌舞升平，手机里各种平台板块更是对节日到来的欢欣鼓舞，窗外还映照着那么柔和的月光，无一不让他产生了一丝的侥幸心，一丝对平静未来的美好向往。但当他将视线移到冷东的脸，他的表情，他的动作，都心中再次隐隐不安起来，握住手机的手也在微颤。
就在吴常快等不下去想张口去问时，窗外刺耳的刹车声，便先一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冷东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一样，而随之想到什么的吴常，眼睛随着惊恐而瞪得老大，嘴唇哆嗦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声巨响仿佛是号令，很快骚动就由小区外开始向他们的附近楼层传播。尖叫声，惨叫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就像是催命一般击打在吴常的心头，他握着手机还在等，等一个电话或者一个消息，他就无论如何也会瞬间冲回楼上。
吴常在下楼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父母分开在两个屋子里，临走前他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晚上外面传来什么奇怪的动静，不要动也不要出声，要立刻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但是什么都没有。
面前的收音机开始发出刺耳的杂音，然后断线，窗户外面的声音由撞车，惨叫，爆炸，到夹杂起消防车和警车的鸣笛声，还有围绕在身边的楼上楼下的尖叫和骚动声。吴常甚至觉得他仿佛在看什么5d版恐怖电影一样，由恐惧而来的寒气一丝一毫顺着他的毛孔侵入他的体内，遍布他的全身。
他甚至不敢再看手机，他刚在浏览的分享界面正在一条一条弹出帖子，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暴涨中。几乎每一条都在说: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有人在吃人？！
世界末日了吗？！生化危机？！
我的家人疯了，救救我！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
网络连接中断
本来沙哑断频的收音机突然发出了声音，刚开始是微不可闻的，然后慢慢变得清楚，一字一句不再是声音甜美的女性主持人，而是浑厚低沉的男中音，他在不断的重复一句话:
“紧急通知，现有特殊疾病开始流行，请市民留在家中不要随意出门，远离感染者，军队已经介入，事态很快就能平息，请大家不要恐慌，再重复一遍……”
然后骚动却并没有停止，窗外起初还有枪声响起，却又慢慢的停了下来。直到三四个小时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那是死一样的寂静。
然而手机里还是没有传来他想要的消息，吴常的心跟着冷了下来，手一松，手机就啪——的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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