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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还没到的时候，街上已经装扮了起来。市中心筑起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在夜里金光闪闪，顶尖上那颗硕大的星星像是新从夜空中摘下来的，漂亮异常。

人们争先恐后在那颗圣诞树下合影，好在圣诞节那两日里有足够的素材可以发送到朋友圈中。

平安夜时，易睢就几乎被那棵圣诞树刷屏。他在划过照片中各个角度的圣诞树之后，再次尝试拨通沈德容的电话。

电话那边仍旧是关机提醒。

到了圣诞节当夜，是李式烨自己开车来接的易睢。他们在路上行驶了近半小时，李式烨带着易睢来到了一家位于市中心钱德大厦顶层的高级日料餐厅。

易睢随着李式烨到了餐厅的包间中。他在包间内靠窗的位置坐下，远眺窗外，那颗巨大的圣诞树在他眼中变成了正常尺寸。

因为李式烨开了车的缘故，他们没有点酒。李式烨问易睢要不要试试这家店里自酿的梅酒，问了三遍，易睢才开口回答不用。

一餐饭下来，易睢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易睢，”李式烨见易睢又在出神，他开口叫他，“你今天怎么了？”

易睢被李式烨一叫，抬起头看向李式烨。他看人的目光透着一股失魂落魄的空洞。

“你怎么了？”李式烨眉头微皱，伸手去握易睢放在桌上的手。

“我……我没事。”易睢抽回被李式烨握住的手，对李式烨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卫生间。”说完他匆匆站起，循着卫生间而去。

李式烨看着易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他视线中。他沉下脸，右手虚握着，指腹摩挲着像是还留有易睢体温的掌心。

易睢站在卫生间中，躬腰仔细地清洗双手。

他洗完手，站直了身子，和镜中的青年对视。

青年的刘海服帖地覆在额上，头发有些长了，隐隐有些遮住双眼。他的肤色极白，白到易睢常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病症。他的眼睛很大，鼻子和嘴唇都生得秀气，下巴尖而狭窄，是一张称得上俊秀的脸。

在小时候他的妈妈曾拉他去算命，算命的说他男生女相主富贵，他妈妈听了开心得不得了。她在那时告诉他，她把他生得同自己相像，是他的幸运。

易睢想到这件事情，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青年和他露出了同样讽刺的笑。

有人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把外面隐隐的音乐声带了进来。

李式烨还在外面坐着等他。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易睢却觉得一切都好糟糕。他看着镜子有些恨恨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是沈德容的儿子。

五天前，易睢发现外出旅行的沈德容彻底失联了。

易睢在那一天中反复拨打沈德容的电话，反复听到机械冷漠的女声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他对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

多年来，易睢经历过无数次沈德容突然的消失和突然的出现。四年前沈德容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脸还历历在目，她抹着眼泪给易睢发下毒誓，要易睢再给她一个当好妈妈的机会。易睢选择了接受她，并和她一起安安稳稳过了四年。

四年里沈德容的确在竭力扮演好妈妈的角色，对易睢嘘寒问暖，无所不至。易睢也在慢慢重建对沈德容的信任，试着不再怀疑她的一举一动，开始相信她是真的洗心革面，终于拥有了克制力。

易睢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沈德容又故态复萌。

他握着手机，浑身都在打颤。

他想要安抚自己，让自己相信沈德容也许是手机掉了，或者是遭遇了其它什么意外。可他甚至唤不起

一点对沈德容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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