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街上行人稀少，黑色汽车在柏油马路的热浪中狂奔，阳光透过车窗落在齐一的手臂上，依然有几分灼烫。

车上空调开得很大，因为没人说话，气氛显得凝滞。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为刚刚草木皆兵的反应后悔。

从早上出门他就一直在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起床，后悔下楼过于慌张，后悔见到姜越又鬼迷心窍。

如果一开始没有相遇就好了，他忍不住想。

机缘巧合，这个词拿来形容他们初遇再合适不过了。

入学仪式过后第二天他才到学校报道，于是全班同学都知道了，班里有个学费都交不起的贫困生。

教学楼的走廊空荡荡，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他手里抓着录取通知才找到教师办公室，站在门口，他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挺直了脊背，然后轻轻地敲门。

班主任李老师很温柔，耐心地询问他家里的情况，语气小心翼翼，像对待一只怕人的猫一样。

十几岁的男生有很强的自尊心，他不大一样。生活大刀阔斧地削去他的棱角，打磨成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他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喃喃道：“不是交不起学费，老师，是我爸爸忘记了。”

什么样的爸爸会忘记给儿子交学费呢，李老师想不出来。

十五岁的齐一有个特异功能，能知道每个人看他的时候，眼里在说什么。李老师在说可怜，韩爸韩妈在说心疼，同学们在说穷鬼、垃圾、滚远点。后来遇到姜越，他的特异功能一点一点失效了。

高中生的午饭大都在学校解决，有的是父母提前做好的爱心午餐，有的是去校外的餐厅吃。齐一通常是从晚上兼职的大排档那里带些剩菜，放过一晚之后很难让人产生食欲。

嫌贫爱富大概是人的共同点，为了躲开同学或探究或嫌恶的眼神，午休时间一到他就端着盒饭出了教室。

寻了许久发现楼顶有个天台，锁是虚挂上去的，他推了一把门，生锈的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吵到了站在楼上发呆的姜越。

如果有参加入学仪式，他就会认识这是谁，富二代，优秀学生代表，少女们怦然心动的对象，头衔多到数不过来。此时，姜越于他而言谁也不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长得很好看，头发在阳光下泛着些棕色，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白球鞋也干干净净，但很凶，拧起眉毛威胁他，指尖还夹着烟，看起来像个不合时宜的小流氓。

尽管小流氓语气凶狠，他却没感到危险，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姿态顺利入驻天台。那天过后，偶尔午休时小流氓会在，偶尔不会，在的时候总是靠在栏杆上抽烟。一开始对方看到他都会皱眉，后来好像慢慢习惯了，懒得同他生气。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小流氓是谁，两人相安无事但也并不交谈。

直到一次学校举办文艺晚会。他像往常一样毫无兴趣，只想早点溜走去打工的地方。开幕的时候有学生会长致辞，主持人报完幕，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躁动，周围的女生叽叽喳喳像一堆小麻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抬头去看，看见了那个不爱说话的小流氓扯扯领结走上舞台，站在聚光灯下口若悬河，连头发丝都在发光，变成最完美的优等生。

那个人的伪装很精致，宛如身处云端，不沾一丝烟火气息，老师同学父母朋友全都被他骗了过去。只有偶尔从神色中泄露出不耐，与在天台上威胁他的样子重叠，才让齐一有了实感。他在心里想，“小流氓，他累不累啊。”

当然他没空去管小流氓累不累。开学要交学杂费和买校服的费用，不是很大一笔钱，但是还在牌桌上的母亲肯定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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