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6/
窦月生就这样在厢房住下了。他在宋府里呆了许多年，平常安安静静的，也不爱同戏班子里的师兄弟讲话。现在他一个人住在厢房里，同以前住在戏班子的小偏院里也没什么差别。
只是这里的装潢精致了许多。厢房里有羊毛地毯，有摆钟，还有顶透亮的玻璃窗，这些都来自宋明哲留学的那个地方，是窦月生从未见过的陌生物件。
期间管家还带着人来过，问窦月生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
窦月生惶恐又错愕地摇头，管家却说这是老爷的意思。
窦月生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他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爷”指的就是宋明哲。
他不喜欢“老爷”这个称呼，仍旧固执地称呼宋明哲“少爷”。其实他也挺害怕宋明哲并不喜欢“少爷”这么个叫法，就像管家说的那样，“你想想，哪里会有明明已当家做主了，还愿意被叫矮了一辈的人呢”。
但上次宋明哲没有明确反对，他便也大着胆子继续叫着。这个称呼对窦月生来说是个证明，证明至少他自己是记得从前日子的。
窦月生劝走了管家，便在心里想，离他上次同少爷讲话已经两三天了，什么时候才会有第二次呢?
7/
宋明哲倒不是忘了窦月生，实在是这几天太忙了。他处理完老头子的丧事，还得同许多人打交道。亲戚、世家朋友、铺子上的管事和生意伙伴，都是等着宋明哲陀螺一般转着去周旋的人。
待窦月生找到宋明哲的时候，他才从舅舅家的洗尘宴里抽身回来。
宋明哲在舅舅家被多年不见的表兄弟们按着灌酒，纵使酒量再好也有点发晕。他解了衬衫衣领的扣子，靠坐在书房的皮沙发上吩咐佣人弄点醒酒汤。
宋明哲微微一偏头，便透过半开的门，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窦月生。
窦月生正在同门口的佣人讲话，似乎是等着仆人进来通报一声，他同宋明哲的目光相撞，一下子连话怎么讲都不晓得了。
“进来吧。”宋明哲喊门外的窦月生。
窦月生走到了沙发前，看见宋明哲面色发红。他来之前是想了个借口的，但现在对上宋明哲眼里的醉意与疲倦，又觉得不妥当。
宋明哲确实累得很，他上午视察完铺子，就被舅舅家的人叫去府上用饭。老实讲，舅舅不在的时候，他是很不耐烦去那里的。原因无他，实在是舅母太唠叨了，跟那旧社会女人家的裹脚布一样，絮絮叨叨扯个没完。
回来的时候，宋明哲又在宋府门口遇到两个碎嘴的佣人。他也没精力发火了，转头让管家自个儿教训。
一肚子闷火被酒水熏得愈发厉害，宋明哲不舒坦极了。
宋明哲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一不舒坦便要找点乐子，比方说逗逗眼前的人。
于是他板着脸问月生:“这次找我，又是为什么呢?”
窦月生果然被骗住了，以为宋明哲已经累得不耐烦都同自己讲话，小声回答:“少爷上次让我学的那只曲子，我笨得很，今天终于会唱了一些，想给少爷您听听。”
窦月生看了看宋明哲的脸色，又补充到:“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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