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沈弈君此时手上正拿着锄头,弯着腰在犁地,冉娘在屋里做饭,堂屋里放着正织了一半的锦缎,如果不是门口栓着的狗一直在对着沈弈君叫唤,他都要以为自己这是在南山下的东篱**。
传说中隔壁的王大哥是个看着有些傻的汉子,每天提着木桶去给每家每户栽种的牡丹浇水,沈弈君坐在田埂边上,喝着水问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挖一条水渠?引水浇花不是更方便。”
王川浇水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笑笑说:
“那不得把全村都泡在水里咧,俺又不傻。”
沈弈君被这一口的乡音差点呛到,给自己顺了下气,说:
“只要把疏水渠挖好,不会淹到的,而且还能防涝防旱,我改天给你画张图。”
王川摆摆手,无所谓地说:
“挖渠得费多少劲啊,俺就喜欢提着水桶去给每家每户浇水,还能跟大娘唠唠嗑,得两张烙饼。”
沈弈君喝着丰收碗里的清水,思索了一会儿,还想说些什么,被从厨房里出来的冉娘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王大哥哪里是为了给牡丹浇水,他是想去看白家的小姐。”
冉娘一脸“不怎么不上道”的表情看着沈弈君,沈弈君心下了然,看来又是一个有情人被棒打鸳鸯的故事,要是方问舟在就好了,他笑了笑,心里突然有些八卦,回问道:
“王大哥这样痴情,白姐的小姐可是也心悦于他?”
冉娘没说话,表情有些奇怪,给了沈弈君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就去瞄后面正专心浇水的王川,沈弈君点点头,问;
“是一厢情愿还是单相思?”
话还没问完,就被冉娘打了一下,冉娘指着一旁的地说道:
“快些把草除完回来吃午饭了。”
沈弈君正疑惑,冉娘给他递了个眼色,沈弈君假装拿锄头,转身就看到王川提着水桶朝着自己走来,他看着那十几亩的荒草,有些头疼,趁人没注意手里拈了个剑诀把田里的荒草都烧了个干净,隔壁的大娘正收摊回来,路过沈弈君现在的家顺手拿了些豆腐和烙饼来,看见冉娘家的田地光秃秃的,扯开嗓子大嚎了一声,把正在给牡丹浇水的王川吓着了,沈弈君站在田里回头去看她,只见那大娘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急忙冲进去和冉娘说了一通然后把人拉出来,指着她面前这块什么都没有的田,有些心急如焚。
沈弈君在衣服上擦了下手上沾着的土,问道:
“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狗娃,出去两年长本事了,都学会把家里的锅砸了。”
沈弈君不明所以地被吼了一通,他看着那大娘,实在是没听懂对方想说什么,于是一副虚心受教地模样,说道:
“不敢。”
“你不敢?!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这好好的油菜都被你拔光了,你让冉娘怎么过冬?”
那大妈的眼快翻到了天上,冉娘在一旁也是一脸无措的样子,沈弈君看着满田被自己烧得只剩下灰的油菜梗,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只能陪着小心说道:
“实在抱歉,我不知道这是油菜花,只当是荒草。”
冉娘的眼里又泪汪汪的,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只是出去了两年回到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那大妈见不得冉娘受委屈,便说道:
“好吃好喝两年,连庄稼长啥样都忘了!?你这是骗鬼呢!也亏得你不是我生的,我家那死小子要是回来了也跟你这样,我就把他打死。”
一个地方长大的人总是相对闭塞一些,别家的大人就跟长辈一样,从小看着长大也有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分,所以哪怕话说重了也只能受着,而冉娘性格柔弱,没有主见,这大妈是习惯了护着她,全然没想到自己骂的是对方的丈夫,冉娘在一旁看见自家的夫君被这般数落,心里着急,但是却只敢温言劝着,可这一番话沈弈君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弈君长在钟鸣鼎食的大家族,从小就锦衣玉食,家中长辈就是再严厉也不会这般骂自己,虽然后面家道中落了,但是也还是被沈曦好好地养着从没为吃穿犯过愁,也没受过多大的委屈,知书识礼明义一样没落下,是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苗子,后面跟着江寒,修习医道,大家也是和和气气地从没红过脸,今天这般被人羞辱,实在是让沈弈君心里憋着一口气,他正想开口反驳,就看见那大妈把手上的烙饼和豆腐交到冉娘手上,说道: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你也别犯难,要是缺了啥吃的就来跟大妈要,大妈就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匀一点给你们还是够的。”
她拍了拍冉娘的手,然后又横了沈弈君一眼,沈弈君看着冉娘手里拿着的东西,堵着气,走上前去安慰了冉娘一番,说道:
“你且安心,有我在,等到了冬天绝不会让你挨饿受冻。”
冉娘见沈弈君温柔地对着自己保证道,脸上带着些粉色,笑着点头,那大娘本还想说两句,只是冉娘冲着对方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油菜没有了,现在播种也来不及了,夫君可是有什么法子?”
冉娘性格虽软弱,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十分给沈弈君面子的,可关上了门还是止不住地担忧,没理田里的收成,就意味着冬天会很难熬,沈弈君心里暗恼,也不能真当着对方的面做些什么,否则不过就是一个冬天罢了,也没什么难熬的,可再懊恼这些话只能摆在心里,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地循例问了两句:
“附近可有什么大一些的村镇?”
冉娘摇摇头,说:
“夜明镇原先就只是为了方便前方补给而围聚的小镇,离这里最近的市集也要走上一天才能到,如果不去远一点的村镇,每月十五大家倒是会把多出来的东西聚在一起,以物易物。”
冉娘的声音越说越小,沈弈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眼下他需要一个借口,便说道:
“无妨,眼下先过了冬再做打算,剩余的事,开春以后再说。”
冉娘见了沈弈君这样说只能点点头,沈弈君见她转身进了厨房,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他按着记忆,想去找那座花神嗣,可才转了个弯,就迎面撞上了王川,对方直接撞在沈弈君身上,然后摔倒地上,说:
“狗娃哥,你走路也不看着些俺,倒把俺摔了个大跟头。”
“抱歉。”
王川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扶了一下歪掉的牡丹花,沈弈君见他把这些花看成宝贝似的,也不着急找那花神庙了,就问他:
“整个夜明镇的牡丹都是你种的?”
“嗯。”
王川点头,然后珍而重之地给牡丹浇水,像是对着心爱的人一般,说:
“她出生的时候找算命先生批过命,说是以后要当皇后娘娘的,所以她爹才给她取了名字叫牡丹。”
“你是说白家的那位牡丹小姐?”
王川点点头,然后给牡丹培土。
沈弈君之前从冉娘那里套话,关键的东西没问出来,倒是被冉娘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事,夜明镇上有个大户,姓白,年到五十才得了一个女儿,那年白家小姐出生,一个游方的术士路过白家的门口讨口饭吃,便给这位小姐批命,那术士摸骨算命,一番装摸做样之后,啧啧称奇,告诉那白家的老爷说:
“你这女儿天生凤凰入命,以后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尊贵至极的命格。”
那白家的老爷老来得女,自然是爱若珍宝,听了那术士的一番话虽不是很懂,但也知道必然差不了,更是欣喜若狂,便追问到此意何解,那术士饥肠辘辘,为了讨口饭吃便说:
“若是小姐以后嫁给大户之家就是锦衣玉食平顺一生,若是能进了宫,那肯定是当皇后娘娘的命。”
那白家老爷信了术士的话,刚好女儿出生的时候花园里牡丹盛开,认为这是天降祥瑞,信极了以后自己的女儿会当皇后,起了个名字唤作牡丹,希望借着这富贵之花为自己和女儿得个好前程。
沈弈君当初听了这漏洞百出的批词哭笑不得,可冉娘深信不疑,说沈弈君没见识,看不得别人好,还说后来这白家小姐确实进了皇宫去,王川在白家搬离当天挡在人家门前不让走,被好一番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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