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2）
说是晚上两人凑在一起交流情报，但是等到肉都快烤焦了也没见两人开口说话，方问舟专心致志地盯着往外一层层冒油的烤山鸡，沈弈君把架子翻了翻，不知道刷了多少调料。
等那只山鸡顺利被两人烤成碳以后，方问舟和沈弈君总算有了今晚的第一段对话。
“子魅师兄的纸鹤。”
沈弈君也不废话，从衣袖里掏出纸鹤摆在地上就等方问舟出招，方问舟看了看纸鹤再看了看沈弈君，心想先发制人的机会被对方抢去了，但是气势上还是不能输，于是问道:
“拿都拿到了，你没先打开看看？”
“大致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那你还来问我？”
方问舟把烤架上的黑炭又翻了翻，没给沈弈君接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都快赶得上戏文里的军师了，我还能告诉你什么呀？”
沈弈君被方问舟两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低着头搅了搅手里的调料罐，心里觉得不服气，咬了咬牙，说道:
“如果想要全身而退，我除了跟你联手没有别的选择。。”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块踏板？”
方问舟扔了手上的火棍，火星子崩了一地，他/舔/了/舔/嘴唇，也不知哪儿烧起来的邪火，说:
“沈弈君，我以为咱们两个好歹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老子他妈跟着你就算没闯过阎王殿，也走过刀山火海了吧？你现在把老子当踏板？”
沈弈君抬着头看着方问舟，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看着在自己面前跳脚的方问舟，眨了眨眼睛，很平静地问，
“那你是认为，光凭你一人就能带着我从这里全身而退？还是你觉得凭我一个人就能带着你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呵！”
方问舟不怒反笑，他指着沈弈君，欲言又止，在火堆前来回走了几次，叉着腰说道:
“要你嘴里的一句真话就这么难？”
沈弈君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非常认真地看着方问舟，正襟危坐，说道:
“我说的难道不是真话？”
方问舟点点头，打心底里佩服沈弈君这“临危不乱”的样子，看着还真有点话本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他笑了笑说:
“你要是再跟我摆迷阵，咱们出了这见鬼的地方就各走各的。”
“可以。”
沈弈君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
方问舟有些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心想，这种过桥抽板的事是谁教会沈弈君的！
沈弈君也直视着方问舟的眼睛。
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沈曦的死从一开始就只是他沈弈君自己一个人的事，跟他方问舟边都沾不上，本来想着拖着方问舟还能手上多些胜算，可如果天枢长老对自己说的话不假，只怕后面自己跟方问舟要和幽都直接对上。
上古魔族，到底是能活活把神族都耗死的存在。
自己和方问舟两个才算是小有修为的修士，在魔族面前，又算什么？
不相干的人，就没有蹚浑水的必要。
沈弈君把心里的想法掂了又掂，还是觉得不管从什么角度考量都该先把方问舟轰走，于是他说道:
“你只要不把玉衡长老他们引来，你想走去哪里都可以。”
话说完了他又觉得有些不对，低着头又说:
“这是你的自由，但怎么说你我也算同门一场，给我留些余地。”
方问舟叉着腰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敢情之前自己说过的话都被对方当屁放了，他沈弈君是一点没放在心上，想到这里，方问舟抬手先给自己顺了顺气，说:
“现在才想着赶我走？怎么当初把灯笼掉包的时候你没想到我会碍着你？”
“你怎么知道那个灯笼有问题？”
沈弈君这句话冲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非常直白地就是不打自招了，方问舟也没继续追问灯笼的事，往火堆里添了柴，嘲讽道:
“就你手残那劲儿，一个小幻术加几张靡纸就想用来糊弄人？”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方问舟想起了什么，心里气愤嘴也跟着毒起来，
“我是不爱看书，但脑子还不至于像你的手那样残。”
沈弈君把架子上的黑炭取了下来，扔在一边，站起来一脚直接把黑炭变成了黑炭粉，他回过头看着方问舟，问道:
“说完了？”
“哼。”
方问舟把头扭到一边，也不去看他，沈弈君被他一通数落，觉得自己的好心全被对方拿去喂狗了，他也学着方问舟的样子，双手抱着倚在墙上，抬了抬下巴，说:
“灯笼是我换的没错，但你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见过我师尊不是吗？”
“哟呵，这是秋后算账了？我见沈曦的时候他他/屁/股/后头还没有你呢，我说个鬼。”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怎么知道你沈大公子说的是……哪个……”
方问舟说着说着心就虚了，没想到自己躲在衣柜里围观了全程的事被沈弈君知道了，他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的沈弈君，对方挑着下巴，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那眼神，让方问舟觉得自己要是说错一个字，沈弈君能扑上来把自己活撕了。
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处境跟高空走钢丝一样的方问舟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摸了摸鼻子，/舔/了下唇，说:
“你们师徒情深的场景我出来凑什么热闹？”
“所以你是全都看见了？”
方问舟一/屁/股/坐在地上，盘着腿翻烤架，说：
“我倒是不想知道沈曦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可别人都找东西撑开我的眼要我看了，我能怎么办？”
沈弈君听他狡辩，心里却尴尬得很，想起那时候自己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哭着喊着让沈曦抱抱，一想到这里沈弈君就觉得自己有点想要杀人灭口，但是再尴尬，他也还是在方问舟的话里抓到了一点线索，
“你跟我师尊很早之前便相识了？”
方问舟用小刀刮着烤鸡身上的油，说:
“见过，不熟。”
沈弈君也不再深究，沈曦身上有太多的传奇和秘密，这个人仿佛像见证过时间更迭的史书一般的存在，自己跟在他身边生活的时间恐怕都不够资格在某一页中留下几个简单的笔画。
但是方问舟跟沈曦见过，而且沈曦希望方问舟看到自己跟他一起的场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弈君还想不明白。
言归正传，沈弈君把那只纸鹤拿在手上拆开，方问舟挑着眉问他:
“幺蛾子写了什么？”
沈弈君把手上的花笺递过去手指在纸上点了点，说:
“跟我之前与你说过的相差无几。”
方问舟推了一把，没接，说，
“你别差不多啊，到底写了什么，你这说话三句真一句假的，谁记得你都说过什么。”
沈弈君见方问舟不接，懒得跟他废话，索性把纸鹤塞到他手里，自己接过了烤肉的担子，他拿着刀子戳了一下，确认肉烤熟的程度，方问舟略略地看了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情报，问道:
“天枢长老居然跟杜鹤认识？！”
沈弈君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看见江寒口中的抢了自己心爱姐姐的木讷男人时候的样子，默默地由着方问舟像跳大神一样的惊讶，他把烤架上的肉割下来，涮上蘸料，补了一句，
“杜鹤名义上算天枢长老的姐夫，虽然天枢长老一直都不承认这个事实。”
方问舟顺手把肉接过来，先塞了两片进嘴里，那表情看着比村口树下唠叨家长里短的大妈都来劲，说道:
“江长老挺厉害哈，那个杜鹤看着可不好对付，这样的人她姐姐是怎么弄到手的？”
沈弈君特别简短地给了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方问舟翻了个白眼，那神情特别不屑，问道:
“她姐啥时候出场啊？现在那个江雪……”
沈弈君看着方问舟后知后觉，也学着他的样子挑肉吃，外酥里嫩的鸡肉被酱汁渗透，配着蘸料，入口香酥脆嫩，齿颊留香，被夜明镇简朴实在的饮食习惯折磨了许久的两人一致认为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你才发现？”
“我去，这两人差这么远居然是姐妹？你确定她两是亲生的？”
“桃溪并蒂双生花，得天独厚，你把天底下翻遍估计也找不出第二朵来。”
“老家伙连这都跟你说了？那你还查什么，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就滚蛋好了。”
“上古神魔大战，夜明镇作为当时最重要的关塞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件事必须弄明白。”
“少骗人了，为了沈曦就为了沈曦，你再找一万个借口也骗不了你自己？”
沈弈君不说话了，本来天枢长老交代的事情确实已经做完了，但是沈弈君总觉得这个地方不简单，沈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花妖布置的迷阵里？还有杜鹤，当年作为名门正派的大弟子，医术了得，前途无量，但是花神嗣里的杜鹤却满身邪气，这些东西有的过于巧合，有的还缺了些拨云见日的东风，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方问舟看着他又不说话，直接上去就踹了一脚，力道不大，沈弈君只是身形晃了一下，他回头看着满嘴油光的方问舟，伸手就把人拽下来坐到自己身边，说道:
“杜鹤当年钟情的人是天枢长老，只是阴差阳错，两人才没能终成眷属，江雪前辈最后把自己的心和两个孩子交给了天枢长老抚养，也是从那时起，天枢长老的腿废了，带着自己姐姐的两个孩子隐居在合虚谷。”
方问舟点点头，对于这种比话本还要离奇的事情兴致缺缺，他咬了一块肉，跟沈弈君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里的情况很像炼魂。”
沈弈君见他难得正经，也不打断他，顺着方问舟的话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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