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2）

的确良就的确良，反正要有手帕才好绣花。

“那就拜托二嫂带两块的确良的呗。”

舒苒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二嫂孙珍珍有些针对她，她一点都不介意，有什么要孙珍珍帮忙做的，她很淡定的开口——她就喜欢看孙珍珍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过了两天，孙珍珍就给她带了两块手帕回来：“喏，你自己看看，这已经是我们合作社最好的手帕了。”

手帕似乎有些脏，不白不黄的那种颜色，可能是放了一两年没有被卖出去，颜色渐渐的褪了些。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人们的购买力也不强，东西放着卖不出去也是正常的。

舒苒不强求这手帕一定是洁白得像小鸟翅膀一样，只要有就行，拿着来绣朵花儿试试。

开始她打算很俗气的绣对鸳鸯——送给宁崇才，这种图案是最简单直白表达自己心意的。后来高小云听说她的计划，连忙摇头否定了：“刚刚学着绣花的人千万别绣鸳鸯，多半会绣出两只水鸭子来的，”

“水鸭子？”舒苒想了想了想，不由得笑了起来。

“对，水鸭子，还是那胖乎乎的水鸭子。”高小云很笃定的点头：“你是想送人的吧？要是人家看不出是鸳鸯，那可糟糕了。”

她觑着舒苒的脸色，心里偷偷的想着，小姑子多半是想绣了送给宁知青吧？这一个来月虽然不见她总是追着宁知青跑了，可肯定没有死心哩。

舒苒听了高小云的话，点了点头：“那好，那我不绣鸳鸯。”

“你绣几竿竹子呗，那个好绣，而且寓意也好。”高小云虽然没念过太多书，可她在大队的湘绣厂里做过这么久，知道哪些图案畅销，哪些人喜欢什么样的图案：“念书人喜欢竹子松树梅花这些，老太太就爱牡丹，花开富贵。”

高小云这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确，舒苒也不像别的姑娘家一样，羞答答的反驳，满脸带笑的点着头：“好，那我就绣竹子。”

从高小云那边分了些针线，舒苒就正式开始了她的绣花大业。

不用惦记着念书，每天坐在花架下边绣手帕，这日子倒也过得悠闲，手帕上的竹子也随着时间流逝，蹭蹭蹭的朝上长了起来。

刘大牛看到的竹子，已经是接近成品，只有边上几片叶子没绣出来。

“这竹子绣得挺好的哇。”刘大牛笑眯眯的看着舒苒低头跟针线奋斗：“我们家红英就是聪明，学啥都是一学就会。”

被自家老爹夸奖了，舒苒觉得挺开心：“真的绣得好？”

刘大牛歪着脑袋看了几眼：“这几根棍子绣得不错！”

……

“爹，我绣的是竹子！”舒苒不满意的抗议起来。

“哦，是竹子啊！”刘大牛走到舒苒身边，换个角度看了看：“嗯，看得出来是竹子！”

“本来就是竹子嘛。”舒苒不满意的嘟嘟囔囔：“爹，你别乱说，我是要拿了送人的！”

刘大牛忽然沉默了：“你要拿去送给宁知青？”

“没错。”舒苒兴致勃勃的继续飞针走线：“我想在去念大学前送点东西给他做个留念。”

“红英哇，有些事情爹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刘大牛忧心忡忡，他不是嫌弃宁知青，主要是宁知青这个成分划分有些不好，要是红英嫁了他，只怕是要跟着吃亏。

“爹，你是说宁崇才出身不好吧？”舒苒笑着抬头：“谁也没办法选择出身的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这怨不得他。”

“是怨不得他，可你要是嫁给了他，得跟着他吃苦哩。”刘大牛叹气：“你看看，这推荐上大学的指标没有他的份儿，他又不是个能做田里活的，到时候你在外头工作，家里靠着他拿工分，看他那身板，哪里能挣够工分哩，只怕到时候你们的娃儿都会饿得慌！”

舒苒忍不住想笑，刘大牛想得可真远啊，就连她生孩子的事情都想到了。

当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刘大牛考虑长远是一件好事情，也难怪他能当上大队书记。

“爹，这个出身不是问题啊，他要是和我结婚，那就说明他已经在积极向工农阶层靠拢嘛，而且再过几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呢？说不定到时候已经不作兴划分成分这一套了啊。”

“不划成分了？”刘大牛鼓着眼睛瞅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爹，你莫要骗人了，听说隔壁队上推荐了一个富农家的后生，报到公社也没见被给划拉下来，那说明这次推荐根本就不用看出身成分的嘛！”

刘大牛“啊”了一声，站在那里有些心虚，他将视线投向另外一侧，不敢再看舒苒的眼睛，面皮渐渐的透出了深红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