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将军(1/2)
大周精简了婚姻之事中的许多繁礼褥节,只消过了三日的新婚之期,男女中被娶进家门的那方便可离开新家,自由约见亲朋好友。
长平自然没把这三日空控耗掉。她有了素柳的助力,把凉王爷的家底摸了个遍,于算账一道上也有了些建树。
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贵为王府,这里却没有什么积蓄,除了历年的岁银之外,就靠封地里那点农产和租子撑着。
换做是任何一个周朝的其他王爷,家底薄成这样,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周朝不同前朝,不兴削藩的那一套,藩王们在各自封地里权力滔天,若是再有幸离京城远上一些,比如那邕王,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除了在税收上大有油水可捞之外,以大周律法,身分越高,在经商一道上的限制越小。等到了盐铁兵马、进口贸易此种干涉到国之重器的级别,更是几乎只有天家不怕烧手了。
盛家是英雄之后,三代国公,才破格能动得了马匹买卖。可她家虽家大业大,也比不了一个邕王,她封地位置得天独厚,几乎包揽了整个周朝的盐铁生意,足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明明有着当下独此两家的经营资格,可王府家里别说什么大买卖了,就连一间像样的铺子都没有。仅有的几间在小破封地里的,从她手里的账本上看,那壳子也早叫别人掏空、换成自家的了。
她现在是王妃,名义上和王爷同级,也有资格把天家的经营许可交付给娘家。可兹事体大,长平对自己的经商造诣可是一点儿自信也没有,便等到了三日之期过去后,召见了二姨、也就是如今掌管国公府贸易的一把手进府,和她畅谈了许久。
盛家人多少性格里都有股子彪悍,可唯独她这个二姨是个例外。她略有些富态,扎着现在哪怕嫁进他人家里的贵族女子也很少用了的妇人头,画着全妆,甚至连花钿都没漏过,看着像个普通的商人妇。
很明显,二姨可能得知在长平婚配对象的消息时,就盯上了这块肥肉。可她性格谨慎,商人虽然要好赌,可下注之前也得看看代价。
二姨也没管长平听不听得懂,拿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把一干厉害都分析了个透彻。最后下了结论,这个长平终于是听懂了。
“……如此。总而言之,与国体要紧的事,我们不方便碰,省得触怒那一位,”二姨肥白的手指向上指了指天上,继续说“之前没碰过的买卖,最好也不能碰。除了二点之外,还要能赚到钱的,也就只有加大燕国舶来品的进量一图。”
“那都是些方便的小玩意儿和女人孩子用的东西,单价低,一年开埠时间又短,偏偏要吃的马力有多。能应付得起的看不上这桩买卖,看得明白的又没有那么多马,才叫咱们家捡了个大便宜——他们根本不明白这有多能赚。”
二姨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嗓音,也不知道是在忌惮谁,凑近了长平的耳朵说“有了侄女婿这块招牌,那仅有的几个身份不及我们的再也无力竞争。不必惊动京中,就能把这块声音彻、底、吃、下。”
她一字一顿的说完,甚是畅快地一笑。而长平虽然本就打算让自家二姨来用好许可,心底仍有些迷惑,问道“说起燕国的进口货,不就是水晶杯、水银镜这些?真得有那么多赚头?”
二姨瞥了她一眼,像是在说她懂个什么,但一提起这些,她明显兴致高涨,倒也不嫌弃长平问得问题基础,循循善诱地问道“你总知道水银镜的市价是多少吧。”
长平倒真不熟悉,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五两银子?”
“错。五两银子,你连最普通的一张不带包框的都买不到,起码要7两。而包着银边金边的、花样好看的,就更
是没有个顶了。你也知道,现在都流行拿这个做嫁妆,家底殷实些的平民也要咬着牙给自家儿子女儿备个普通些的,贵族仕女们买的就更是争奇斗艳了。”
她得意地一笑,涂着玫瑰唇脂的唇闪闪发亮“没几个人知道,这玩意儿他们燕国只卖半贯铜钱。自然,他们只卖秃镜子,后面的包装都是我们自家搞得,但算上这个成本也多不到哪里去。”
长平脑子发白,不敢相信自己算出来的结果,还以为是她算术不好的错。
“十倍毛利?”
见了侄女儿瞠目结舌的模样,盛二娘带着点莫名的慈祥点了点头“这还是最基础的。还只是镜子这一桩。想它燕国一个弹丸之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聪明脑瓜儿。”
她滔滔不绝“去年刚列在单子上的那个劳什子织布机,嗬,你可不知道有多么吓人。虽然一时还做不得精细料子,可出粗布快了百十倍。我差人在乡里办了个厂子先试试点,如果赚头大,过不得几年,大周泰半人口穿的,都会是我盛家的料子。”
她是越说越激动,一个时辰没碰茶水了也不嫌渴。而长平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被她话里仿佛天上下钱的远景吸引,可她到底是个武人,天生就不太懂这些,兴味也有限,实在有点熬不住了。
她已经掌管起了王府的玉章,在二姨拟好的许可书类上改了一改,就送了客,临了还好不容易拒绝了二姨热情的请客邀约。
送走她的轿子,长平松下一口气,颇觉做了一件重要之事。按那文件上提到的分成看来,如果二姨做得真有那么好,凉王府以后就断不会再是如此德行了。
虽然在她和盛家仆从们大张旗鼓地整顿了几天之后,整个宅邸已经焕然一新,空置的宅院都排上了修缮章程,荒乱野地也都请了封地里的农户来松土,准备种花种草,听说河里也放了鱼苗了,已经是一派欣欣向荣。
但这还远远及不上体面。长平仍有许多责任在身。
这么想着,给自己鼓着气,她才能多少觉着,自己这远离职场、在军营之外的生活,倒也不算是完全的浪费时光。
长平不乐意天天想着这些,可她到底还年轻,又看不见将来,偶尔仍会担心,自己这四品的将军,是否从此以后就是个空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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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卯时,长平都会起床晨练,这是她雷打不动的规矩。
一来是她盛家代代相传的内功心法《正阳决》,沐浴着最初一道晨光时修炼最为事半功倍。再一个,她在军营里时,每天的这个时间,都要提早准备操练军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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