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1/2)
“初月礼,”长平歪了歪头“是个什么东西?”
素柳叹了口气,从刚才的反应里,她就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是不知道有这么个习俗存在了。
这其实也怪不了盛小将军。她生出来就没了娘,又长在军营里,身边寥寥几个女人也都是当兵的,大多都是粗人,这么多年愣是没人想到要给她恶补恶补婚礼习俗来。
“顾名思义,就是新婚夫妇结发一个月后的贺礼。这个不论是谁入了谁的籍,男方要做首饰,女方则做绣品,是独一份儿的珍贵信物。”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强制性的东西,只是用来加深夫妻感情的罢了,于是长平便问道“听着男方那边要做的更难啊,打个首饰可不是随便就能搞定的东西。你光来问我,却知不知道王爷那边做得怎么样?”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颜琉也没做,不如就商量着干脆一起不做了。反正他们不过是强赐下的婚姻,连能定的情都没有,做个信物又有什么意义。
素柳似乎是早知她会提这一出,便道“我问过香芹,说是王爷早就开始做,现在已快完工了。”
——他那么殷勤干什么。
长平心下大哀,既然对方连听着就很难的匠工都做起来了,那她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硬着头皮只顾收礼啊。
“素柳……”堂堂正四品守边将军叹道“我长这么大,唯一动过针的时候,还是在营帐里缝袜子。”
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哪有条件时时有侍女相伴,她又不可能让白日里一同出生入死的部下们替自己做这个——就这,那时楚瑜看她实在是手笨,还曾看不下去来帮过忙呢。
这缝破袜子都不行的手艺,能做出个什么花来。
不愧是百里挑一的优秀侍女,素柳自然早就想好了后招,她安慰着自家主子,柔声建议道“殿下莫慌,我们早就备好了现成的荷包和修样,照着纹便是了。这原是给初学女红的幼童准备的,殿下来做,一定很快就能上手的。”
……只是也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算得上安慰。
虽然当下连碰都没碰到针针线线一个指头,长平却像是已经磨了一个时辰似的,眼下开始泛花起来。
“咳,素柳,这样,我先去看看王爷,瞧瞧他准备的怎么样了。”余光瞥到了小侍女明显不赞同的眼神,长平又说“现在大白日里不好集中,晚上我肯定做,肯定做。”
她逃也似的进了主寝宫。
现在,经过盛家仆从兢兢业业的修葺,不止外面,这寝宫里也焕然一新。那些层层叠叠遮光蔽日的纱幔尽数被她做主拆了去,老旧而又因是宫中御赐而卖不掉的家伙什、统一搁进了储物室里,腐化发霉的墙推倒重来……
虽然还未完工,也不似大多王府似的气派,但通风好、进光敞亮,看起来终于是个人能住的地方了。
转了一转找不见人,长平寻了个她派下来伺候颜琉的男仆,一问才知,王爷竟在仆人的长屋里,还说近日殿下不去见王妃的时候,大多时间都待在那里。
长平还是见到了人,才明白为什么。
颜琉极为罕见的穿了一件方便活动的贴身短衫,养得长长的发也束了起来。这么一看,他虽然仍是纤细,却阔肩窄腰,身段极好,加上个子也高,一改平素雍静温雅的模样,竟然显出了几分英气来。
凉王正俯身在木工用的工作台上做些什么,见长平来了,忙把手一掩,只叫她看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银光。
“做得什么,还不肯叫我看啊?”长平调笑道。近来她和颜琉常有往来,颇觉得关系紧密不少,已经说得上是个友人。
颜琉虽然见了她还是笑,可一双手
仍捂得紧紧的,闻言回道“将军如果当真要看,我自然不能拒绝。可这毕竟是给你的礼物,提前看了就没趣了。”
果然是在做给她的礼物。
长平看了看那些散落在木桌上的工具,都是些勾刀啊磨石之类的,旁的她也看不懂,可却能看得出这玩意做起来不仅麻烦耗时,做得不熟练了恐有错伤的危险。
再看那散落的银屑,她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是买的现成的胚子?”
颜琉摇了摇头,他今日气色格外好,更显唇红齿白,眼眸明亮,他有些羞涩似的笑了笑说“不。想着还是从头就自己来才最好,我只差人购入了些基本的工具素材,剩下的,从研磨到煅烧,皆是我自己学着做的。”
大概是注意到了长平的脸色不像最开始那般轻松愉悦,他不知是怎么理解的,连忙摆了摆手道“这只是我自己要做,并不是什么要求。将军不必学我,如果觉得费事了,不用准备也行的。”
他眼神切切,倒不似在拿这个刺长平,这反倒叫后者更觉得不解。
长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想不通对方为什么对这件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俗礼如此上心,或者说……为什么对她如此上心。
她自觉无法用同样的诚意回报给他。长平实在不喜欢这种欠了人什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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