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1/2)
对京城中的任何人而言,那都是漫长的一整天。
长平和齐麟二人试图去警告城中其他驻军。最开始没人相信他们的话——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世上有仿佛从天而降的雷火,她不是不可以理解。
直到同样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不过这一次,远没有造成上一次时那样巨大的伤亡。长平早就打起了十倍的用心,于是在拥挤人群中一个矮小男子刚有异动时,就做出了应对。
她用剑投了过去,直中那男子的肩部。而后整个人闪电般扑将过去,赶在他从疼痛中反应过来之前压制住了他的四肢。
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不像是习武之人。
长平心思一动,却也不会怠慢,两下用袖中短剑废了他的四肢,铁一样有力的手死死捏住了他的下巴。
周围的百姓都被这突发情况吓得惊叫起来,纷纷撤开二人身边老远。剩余驻军则拔出了武器,却还犹豫着不知该做些什么好了。
“这就是袭击者之一。”
长平快速地解释了一句,她那战时锋锐如鹰隼的眸子含着冷光,直直盯紧身下那个神色麻木的枯瘦男人。这神情就让她心下一紧,那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生死的眼神,她可能很难从此人口中撬出什么来了。
“来人,帮我按好他。”她吩咐着,又加了一句“得是手上稳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光看看周围,你也知道我们会变成什么德行。”
于是齐麟和另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兵士一起,帮助长平控制住了歹人。空出手的她便终于能够小心翼翼地搜身起来。
片刻后,她以两指轻轻捏起一个圆圆的黑色物件。那玩意通体漆黑无缝,不是由长平所识任何一种材质制成,其上有个显眼的凸出机关,看样子是按下去就能简单启动。
她极其小心地摇了摇手上的东西,从里面听见一点粘稠液体晃动的声音。
看来是那黏在地上的火油。
长平皱紧了眉头。若真是她想的那样,拥有如此巨大杀伤力的凶器,却小巧到能轻而易举藏在衣袖里,哪怕一个无知稚儿都能轻易启用的简单易懂——
如果那未知的敌人,手下全是这样的东西……只需要多久,他们就可以焚尽整个大周?
不让心中的骇然浮现在脸上,长平将这东西亲自贴身收好,而后又捏住了那男子的下巴,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来头?”
果不其然,那神色木然的男子没有回答。长平皱紧眉头,又连续抛出几个问题,没有一个收到了像样的回答。
齐麟身手撑开男子的眼皮,观察了片刻,语气笃定地对长平说道“他的心智不正常。”
“……是先天的,还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若是如此,本不是武者的平凡人,会做出此等以命换命的疯狂举动,便能说得清了。
齐麟摇了摇头道“现在没法弄清楚。总之,先把他铐起来再说。除此之外,剩下的这群人,我们得一个一个搜身审。”
长平本也正有此意。
好在见识了刚才的惊险之后,其他驻军不敢再质疑她,而这里的大多是平时只杀过鱼的寻常百姓,早就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对在自己眼前亲手废了一个人的长平惊惧不已,于是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他们把百姓们排队分开,无论孕妇和小孩,一并搜身,长平亲自在边上守着以随机应变。万幸这次没有任何异状。
但如此时局,没谁能够真正放心下来。令百姓和军士们彼此留意对方的举动后,长平回到那俘虏身边,不死心地再逼问了几次未果后,便重又拿出了那怪球研究。
壳看着不像金属的,她以指甲划上去,轻易便留了一道痕。那机关她一下都不敢碰,便堪堪绕过,改而嗅了嗅其中的气味。
刺鼻得很。有些像是硫磺,但也只是有些。长平非常确定自己从未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有什么进展吗?”
瞅见一双皮革军靴,长平一抬头,见是齐麟,便耸了耸肩,道“完全没有。这东西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我没有一点头绪,连它是什么做的都不知道。”
“俘虏那边呢?”
“除了‘咿’便是‘哦’,就这俩回答,不死心你就自己试试。”
齐麟显然也失了兴趣。他拍拍屁股,在长平身侧盘腿坐下,掏出酒囊喝了两口,便拍了拍长平肩膀,要递给她。
长平蹙起眉毛,却今夜第一次笑起来,说“闻着就不能喝。这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请人?”
“你就接着吧。现在这时候,有的喝就不错了,你还想要琼浆玉酿还是怎么的。”
长平于是又笑了笑,也不介意这瓶口对过别人的嘴,抬头便倒了两口。
真是劣酒,比边塞酒肆里的马尿都不错什么。
不过这种时候,一口热辣辣暖融融的酒下肚,她紧绷到发痛的神经放松了许多,整个人感觉又重新活了过来,不觉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说这谁能想到呢,”她捏着酒壶叹道“我本以为来了京里能歇到腻,结果刚出了婚期,就能给我碰上这事儿。这是不是命?”
她这样的人是属于战场的。长平一直这么觉得,所以她从来想要回去。
可她绝对没疯到,期待自己走到哪哪就会变成战场。
那黏在地上的、血污般的火油,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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