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唯一(1/2)
颜琉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主卧的这张床下。
他的眼神阴沉得像夏夜乌云。检查床下无果后,便一遍遍地读着纸上的那行字,辨认着字迹,甚至凑在鼻尖,细细地闻着墨味。
墨是普通的墨,字也只是普通的字迹。
但普通人不会知道那张石床下面有什么。
大部分人只以为玲妃在宫里病逝了,另一小撮知道假死内情的、则相信她正带着情郎,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逍遥快活。
知道她死在这凉王府里、在儿子的床下慢慢干枯,而那情郎则被剁成了肉沫,填了乌鸦肚肠的,在这世上,也就只有颜琉这一个活人。
——这是他最深的一个秘密。
他绝不会在白日里去查看母妃的尸体,可是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下一次去看的时候,那里一定会多出什么东西来。
唯独这件事,他绝无可能假手旁人,自然就不可能找黑子、甚至盛长平去求助。
是谁?
总不可能是母亲的冤魂吧?
颜琉捏着纸条,轻轻笑了笑,难言的狠戾将那双嘴唇衬得更加殷红。
要真的是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再好好杀她一次。
慢慢地,颜琉将纸撕成小块,一点点地吞咽进了嘴里。
“王爷,将军叫您去迎客厅一趟,说是有贵客来了。”
有婢女隔着门向这边搭话,颜琉应了,语气如常。
也说不准,放那张纸条的人,就是这婢女呢。他觉着有些有趣,便轻笑了一声。
再对上那面水银镜时,他的面上已经又浮起了一如既往的温雅笑容。
贵客?该是盛家的人。他可要好好收拾一下,省得给她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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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远之!”
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盛长平的面上和眼里都泛上喜色,快步迎了过去,张开双手,几乎就要给楚瑜一个拥抱。
后者侧身躲过了她的手。这个动作其实颇为刻意,可此时小将军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了身旁男仆们拎的行李上,带着几分嗔怪地说“来就来了,我这里什么没有,还带什么礼物!”
和她同样的,几乎是在长平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楚瑜的面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可舒展开的唇角,很快就僵了一下,让这个笑透出几分苦涩来。
“……这可不能怪我见外,还不是国公要捎给你的,说是当做…嫁妆的添头。”
好在,他几乎和眼前的这个女人相处了一辈子,很快就把面上不该有的神色掩藏好,挤出几分友好的揶揄之色来。
盛长平再和他随意念了几句自己的老爹之后,便关照起他路上怎么样、吃了没有,行动时挽着他的手,一切都好像和从前一样。
这是个楚瑜从今以后,哪怕勉强也好,也必须强迫自己忘掉的想法。
“既然我在这里就有产业,你还住什么官驿啊?直接留宿在我家客殿里就行了。”
他们是二十余年的交情。想着又能和老友住在一起,夜里喝点小酒,讲些体己话,盛长平就不由得像个孩童一样兴奋起来。
她黑白分明的眼像这样亮起来的时候,便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轻而易举地,便能和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女面影,重合在一起。
“远之,我知道你吃过了,可是今天就陪我再用一些,正好我们在房里好好聊聊,边疆那边都怎么样了?”
那个少女,是从来不会叫他远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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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迎客厅的时候,只消对方的一个眼神,颜琉就知道这不是他的贵客。
“这位是?”
他冲陌生人笑了笑,自然地入座在盛长平身侧的位置,而她则同样自然地为他加了一只靠垫。
“这是我的副官楚远之,我们是老交情了。”长平示意为颜琉添碗筷后,便回过头去,满面喜色地冲楚瑜介绍着“远之,这位就是凉王爷。”
“……见过殿下。”
楚瑜的眼神在盛长平搁在他肩上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瞬,就落筷下座,恭恭敬敬地对颜琉行了一礼。
这人也是个能忍的。若是换了旁人,大概真的看不出什么端倪,但颜琉向来敏感,在和长平相关的事上就更是如此。
只那一瞬,已经足够他看得分明——这个“副官”的眼神,疼得像有人拿了刀子,在他的心口里搅。
“既然是王妃的旧友,也就等同是孤的朋友,不必多礼。”
颜琉眯起眼睛,冲他很宽和似的笑了笑,语调却在“王妃”二字上,轻柔地多停了一下。
“没错,都是自己人,这就可以了,用不着再拘谨个什么。”
这整个厅里,大概也就只有盛长平自己没有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自顾自地笑得乐呵呵的。
而她的这两个“自己人”,是一个赛一个的心思细腻,即使除了套话外还未说过什么,可光嗅着味儿来,就能知道彼此是敌非友。
这俩人一较劲儿,就要给盛长平夹吃的,弄的后者一头雾水。
“尝尝这个蟹粉包。是香芹她们特地从京里酒楼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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