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叁(1/2)
没戴眼镜的年锦即使前方有些模糊,但在这一刻的月光下,温宇赫蕴含深邃的黑色瞳孔闪过一丝皎白,宛如黑夜中的鹰,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锐利。
年锦急忙挪开视线,起了身,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拿起眼镜带上,匆匆双脚套进拖鞋跑出了房门。
对于高度近视的年锦来说,即使靠得很近也是是模糊的,但对于温宇赫来说,清晰得气流间微弱波动勾起的一根发丝,他都能看见。
揉了揉手腕,温宇赫拔下插着充电器的手机,屏幕的光一下子就遮去了月光的锋芒,照在温宇赫的脸上。
叶坤的3个未接电话,时间零点多。
指间停在屏幕上许久,温宇赫还是点了下去。
刚拨不久,很快就通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焦急,“怎么才接?婉琳出事了。”
“什么事?”
叶坤一愣,温宇赫的语气平静,就好像他并不认识郭婉琳似的,“酒精中毒,现在还在抢救。”
脸色微沉,温宇赫抬起头,窗外的月亮圆得刺眼,“哪家医院?”
“市一院。”
“为什么打给我。”
此刻的叶坤真想把手中的电话砸向温宇赫脑门上,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从小认识的温宇赫就是如此,有时候回忆一下叶坤还会吓得出神。
是郭婉琳改变了他,不然一个如此轻视且随意剥夺脆弱生命的人,成长为一个杀人犯,他都举双手双脚坚信,“你他妈问我为什么打给你?现在给我立刻过来!”
打了一大壶水的苏年锦走进了房,“啪——!”地放在床头柜上,拍了拍双手,叉腰,“这样就不怕我睡着睡着又口渴了!天才!”
然后边啃着嘴里叼的面包,边朝温宇赫问道,“喂,你要喝水吗?”
听到年锦声音后的叶坤,从等待区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同房了?”
“我很困。”说完,温宇赫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另一边叶坤的各种脏话。
坐在床边啃面包的苏年锦加快了咀嚼速度,吞下,“有生活啊叔!泡吧还是唱K?带上我不,我还没去过!”双眼放光。
“别用你认为分析问题。”温宇赫起身朝衣柜走去。
“不然美丽夜生活要干嘛,加班吗?你好可怕啊……”
拿好衣服,温宇赫直接解去睡袍侧对年锦换衣,苏年锦吓得赶紧将腿缩回床上,坐着转了个身,面壁,“喂!这里有个大活人的啊!”
“你不是高度近视吗。”
“……”苏年锦将头轻轻砸墙壁上,“那也不是瞎子。”
温宇赫拿过桌上的车钥匙,刚要走的时候,年锦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跳下床,“温宇赫!没脸没卡你出不去!”
说完就扔了张通行卡和钥匙到楼下,温宇赫精准无误地接住,抬头,看了片刻,带着些许犹豫的神色,“赶紧睡。”
车内的暖风混着记忆涟漪,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
华灯初上,夜色偏于残忍。
黑暗有时候会蒙蔽了初见的认真,两边高楼将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温宇赫抬起头只能看见狭长的一小片,前方的急症室,灯火通明。
周围环绕着妇人们尖锐的噪声,温宇赫绕开人群走到手术室门口,静静望着那盏灯。
对于已经失去的事物,说再见。
是再也不见的再见。
手术结束,洗完胃的郭婉琳面色苍白地被推了出来,温宇赫并没有走过去,曾经在这座城市里,郭婉琳只有他,但现在不是。
她有她的母亲,她的朋友。
叶坤回头看了眼温宇赫,他像个观望者站在不远处,似乎回到了那个他快要忘记的少年时的温宇赫,残忍而且凉薄。
*
“死亡是什么?想过死亡的感觉吗?”那天,初二的老师似乎是在讲珍视生命的主题班会,“死亡是可怕的,死亡即结束,我们要珍视生命……”
温宇赫难得的举手,“死亡是生命系统所拥有的本来的维持其生存属性的丧失的且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的终止。死亡不可避免的存在着,但是……”
“但是什么?”几个学生急促的好奇打断了温宇赫说话,这让温宇赫感到很是不满,他回过头,班上的所有同学都比他大,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温宇赫年纪小,因为他根本就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但是当你能决定他人生命的时候……”温宇赫突然冷冷地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
“啊——!”所有孩子叫了起来,老师急忙跑下讲台想要躲过温宇赫手中的盒子,温宇赫将盒子抛进后面的垃圾桶,盒子破裂,脏了后黑板,夏天传导的血腥味很快很浓,“你也许就能知道死亡是什么,因为,老师您说过,实践出真理。个体的死亡并不代表事物的结束,个体死亡,但他的一切都还固然存在,就像刚才你们看见了那只麻雀的尸体,并产生了恐惧的情绪,它的一切并没有结束,老师。”
“但是……这只麻雀它自己!它的本身已经结束了!”老师睁大了双眼,像在看一只怪物,“它再也不能飞!不能睁眼!不能思考!”
“不过就像人深度睡眠一样。”温宇赫提高了音量打断老师的话,并加快了语速,“表现为机体对外界刺激的反应性降低和意识的暂时中断,而死亡不过是永久性中断,罢了。”
“滚出去!温宇赫!”
“好。”
*
温宇赫静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郭婉琳,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点着数,似乎还能闻到那股酒味。
叶坤翘着二郎腿坐在病床旁边,撇头看了眼温宇赫,慢慢地说道:“真怕你不来啊兄弟,我媳妇儿还在家坐月子呢,我要是一夜未归,我这老膝盖是不保了。”叶坤继续念叨,“下周四我儿子满月酒,请帖我就懒得发给你两口子了。”
“嗯。”温宇赫弯腰撇去郭婉琳鼻尖的发丝。
“我们的婉琳高材生也有糊涂的时候啊。”叶坤带着些许玩笑的语气,“对了,你家那小丫头肯跟你同房了?难道,我快吃上你的满月酒了?”
郭婉琳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轻咳了几声,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苍白而无力,“宇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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