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安抚（1/1）

在孤儿院长大的澹参，除了自小相识，同病相怜的青梅竹马（原）女朋友外，竟没有多少可算亲密的人。与从小活泼而要强的青梅竹马不同，小时候的澹参十分乖巧……或者说，似乎有些排斥与人相处。有空闲时经常就只是呆呆坐在一边，似乎在想些什么。以致青梅竹马因怀疑澹参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而主动去找他说话。之后两人才逐渐熟识。随着年龄的增长，澹参虽然还是不热衷于与人来往，更喜欢一个人呆着想事情，但至少没达到自闭的地步，教师们和青梅竹马才放下心来。而后澹参慢慢长大，努力学习，进学深造，终于在入职工作后，从疑似孤独症的自闭少年，成功地成长为……好歹能跟人插科打诨的死宅了。这样的澹参，自然不会有多少亲朋好友。青梅竹马倒是一直与澹参关系不错，甚至机缘巧合下两人一路同校，某种程度上让澹参也成了死人生赢家。虽然最后澹参被甩了。但也因此，澹参极度缺少大部分人都应有的，习惯与亲密之人分别的能力。更别说是生离死别的体验了。或者说，其实有一次。在小学时，澹参所在班级里养了一只乌龟，很受小朋友们喜爱，玻璃缸经常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也因此，下意识远离人群的澹参，基本从没有靠近仔细观察过它。一天，也许是寿命到了，也许是出了什么问题，乌龟不动了。曾经围观的孩子们都很伤心，第二天才重新活泼起来。而澹参，哭到半个月不能上学。……澹参觉得自己心中，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就像是一直都有一层精神层面的屏障，笼罩……不，是将自己的意志拘束其中，使其自身再不会产生任何成长变化。但当发现金柜派原本所在之处突然仅剩一片废墟，整个门派极可能已突遭灭顶之灾，即使面对打压仍勤勉努力的修士们恐怕也大都横死时，澹参感觉自己那被拘束的精神，无法抑制地开始在屏障中剧烈暴动。他们都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想要突破、释放什么的精神，死死抵在屏障之上。那么虽也有所企图，但毕竟以友善待己的金柜派宗主，以及服装嚣张辣眼，却意外颇为亲切的帅哥，是不是也都不在了？无法突破的屏障，让无尽压力挤在澹参仿佛沸腾的精神之中。那个整天板着张脸，背着把就没见他用过的剑，动不动就脱衣服，疑似金柜派宗主的脑残粉，但真的是个好人的高手，是不是也——砰好像有什么破掉了？我刚才在想什么？对了，我要找金柜派，可是它不在这里了。太奇怪了。这个人好像知道什么，问问他。他不理我。是不是他把金柜派藏起来了？搜搜看。他还是不理我。我自己找。这一团里也没有金柜派。太奇怪了。金柜派哪里去了？那里还有一个人。再问问去。……华服年轻人将敛息术催动到极致，尽量让自己不显一点生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头脑极速转动，回想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即使成功逃脱了许久，自己最后还是被那个甚至出卖自己宗门的小人，所派出的走狗追上。对方甚至不属于三宗联合的追捕队伍，仅仅是那小人私自的刽子手。似乎是与师傅同一辈的高手？但从没听师傅谈起过他，大约也不是什么需特殊强调的人。不过他分神期的境界毕竟是实打实的，这时还无法力敌。“但我也还有底牌的！借助被轰下的这个机会，只要抗住几次攻击和试探，就能在他靠近时给他一下狠的！”华服年轻人做好了以伤换逃脱机会的准备，用出敛息术，等待着时机的降临。但之后却有意外产生。因为离得并不太远，而华服年轻人的灵识也比同阶修士更强一些，年轻人将全过程看在眼里。突然莫名出现一个洞口，从中走出个身穿金柜派道服，头发又长又硬，似乎只有养气修为的怪人。“而且似乎是那瘦道人认识的我派道友？”年轻人心中为其焦急，但自己也需要代价才能威胁瘦道人，敛息术的解除更是需要一段时间，怪人的身死

似乎已不可避免。但之后的发展，却让年轻人惊骇莫名。连分神期的瘦道人都不曾发觉，年轻人却不知为何感受得很清楚：在怪人转头，随即好似突遭重击时，从怪人处涌出了无数微小的金色光点，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不止包围了瘦道人或自己，甚至其散布范围已超过了自己灵识的极限。于是不知为何突然惊恐的瘦道人想要施法时，似乎是那些金色光点混淆了灵气，让其所有尝试徒劳无功……然后瘦道人就被其挟裹着周边灵气的光点猛烈挤压，立刻丧失战力！而怪人却不曾停手，让光点带动灵气，将瘦道人连续猛砸在地，直至变为一团血泥！在怪人继续操控灵气让血泥消散在空中时，年轻人心中已在微微颤抖。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应对的存在了。年轻人不敢赌之前手段残酷又好似失控的怪人会讲什么门派情分，只能寄望于敛息术能屏蔽自己的生机，让他忽略远处的一具“尸体”。但是事与愿违。被光点包围的怪人，一瞬间移动到自己身旁，将自己如对瘦道人般升起！在巨大压力之下，年轻人反而冷静下来，咬紧牙关，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就要发动什么东西，这时却听怪人问道：“你知道金柜派哪里去了吗？”“？？……我，我金柜派原山门，在百年前化虚期围攻金柜派一战中，明明已经战胜四大宗门化虚，却在之后因不明原因而突然破灭了。”年轻人一愣，下意识回答道。“金柜派，破灭？”却看到怪人听后歪了歪头，“破灭，是说死了么？”“金柜派死了？”怪人已漆黑的双眼更加无神，年轻人也确认了其状态很不对劲。年轻人很想纠正他，虽然几乎金柜派的所有宝物、功法、资源及最好的弟子与长老们都与金柜派山门一起陨灭了，但当时不在山门中的修士，在这之后仍然坚守着金柜派的传承，金柜派还没有亡，怪人却没有给他这个时间。“金柜派宗主也死了？”怪人将年轻人移至眼前再次询问，随即似乎发现了什么，将年轻人旋转了几圈，终于惊讶道：“你的衣服是帅哥的衣服！你的剑是高手的剑！”虽然对绰号莫名其妙，但年轻人突然发现怪人似乎与自己颇有渊源。“帅哥和高手……也死了么？”也许是错觉，但年轻人突然觉得怪人好像……要哭了？完全不知道怪人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回答，年轻人思考一下，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宗主和…‘高手’，都在百年前的惊变中陨落了。”“而师……‘帅哥’，因当时在外执行任务而逃过一劫，在惊变后与其他幸存的长老们一起组织金柜派剩余人员躲避四大宗门，及之后三宗联合的追捕，在后来的一次冲突中……身陨了。”年轻人说得比较具体，而怪人的关注点很固定：“宗主，帅哥，高手，都死了？”这时年轻人终于确认，之前的感觉不是错觉……怪人真的哭出来了。而且哭得非常伤心，泪如泉涌。当怪人开始痛哭时，禁锢年轻人的力量也随之消失，年轻人稳稳降到地面。看着身边仍然在哭的怪人，年轻人不知如何是好。逃走？这样会不会反而刺激到对方。而且他很明显与金柜派，与自己，有着很大的渊源。年轻人准备先等等看，于是在旁静立。然而怪人一直在哭。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回想怪人明显异常的状态，年轻人咬咬牙，走上前……将怪人的头抱入怀中。怪人的哭声立时停止，又有无数光点散开。“没事的。”无视已将自己团团包围，开始缓缓产生压力的光点，年轻人轻声安慰着怪人。“虽然他们的人不在了，但他们的意志仍然被我们所铭记、流传。在这种意义上，他们还没有死。”“没…死…？”年轻人身边的压力消失了。“嗯，金柜派也不会死的。”“不…死…”怪人再次开始硬咽。“没错，虽然现在还有很多困难……但我们不会放弃的。我们会活下去，而且目标是活得更好，更快乐。”怪人在年轻人怀中啜泣起来，年轻人轻轻拍着怪人。“因为，要连同他们的份一起呢。”

……随着年轻人的安抚，怪人的哭声逐渐降低。到最后，澹参在年轻人的怀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