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1/2）
大雨滂沱而下，略长的黑发黏在鬓边，他微微抬头，黑白的眼珠落进了雨水也不眨一下，完全不像是个人类。
凌乱的白衬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都是雨水的滑痕。
仔细看，还能在他的锁骨上找到半个红唇印，在那么暧昧的地方。
“不是你希望我如此完美的吗？”他对着死者喃喃自语。
“越是完美，你战胜我的时候就越快乐。”
“好像你真的赢了他一样，”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我的父亲，你像个跳梁小丑。”
但也是这样的跳梁小丑，能够肆意地将他四分五裂，将所有能够想到的极刑都加诸他的身上。
他比跳梁小丑还卑微，那他是什么？
跳梁跳蚤？
“所以我喜欢找女人。”
她们的爱慕，她们的疯狂，所有非理性的东西都成了催化他快/感的毒/药，像他的“父亲”一样，试图从征服中找到自己存在的那个点。
谁知道是不是个奇点？
他说话时，食指不经意地在嘴唇边敲着。蜜色的唇向来是勾引女人最好的利器，薄而修长的五指总是让那些女人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落在他“父亲”眼里，这都是他诞生以来的原罪。
雨声越来越嘈杂，像是有人在他们耳边窃窃私语，冷硬的水泥地面好像变成了洁白平整的大理石砖，通向他“父亲”的太平间。
他好像看见了人们发现这里的样子，声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人们窃窃私语，在他的“父亲”死后还要将他的骨头剔出来给大家看看上面有几块黑色的斑点。
他能想象之后所有的流言蜚语，他能够想象自己的“父亲”是怎样地存在于众人的口中！像个大明星一样！
只可惜，他的“父亲”，地上的人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现在呼进去只有雨水，冷冰冰的雨水。
他的“父亲”明明是在这片大地上闭上眼睛，却应该是恍惚觉得被丢进了大海之中。然后，那人的肺部被空气挤压，海水从四面八方冲破耳膜，涌进他的大脑，最后在大脑中狂欢。
他都能想象，像是一副徐徐展开的乐园图。
“我亲爱的父亲，当您在把我切碎铺在台阶上时我也是这样痛苦的呵——”
“幻境才是我的现实，我的父亲。”
而他在幻境中被残忍杀害。
他的“父亲”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发出了几声“啊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被雨水一遍又一遍冲刷。
他的“父亲”走了，这场复仇的盛宴留下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雨还在下。
他的背后响起嗒嗒的脚步声，应该是男士靴子踩在柏油路面上的声音，夹杂着一两声吱呦。
“你说，这场酸雨什么时候会在他的视网膜上腐蚀开一个洞？”他开口。
来客耸耸肩，笑到：“随你高兴……顺便，为了庆祝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们去喝杯咖啡如何？”
“算了，今日丧父，诸事不宜。”他拒绝了，并打算去酒吧碰碰运气。
来客嘴唇下抿，却没有多少不高兴的意思：“那么，猎艳就算是宜了？”
来客这么说，把他逗笑了：“父亲的遗愿，我怎么能不遵守呢？他的儿子‘言九浩’，就是那样离经叛道的人啊！”
来客将伞后仰，看见了他完整的脸——雨水在那张与言九浩一模一样的脸上蜿蜒而下，说话的最后，雨冲刷了他所有的妖艳气质，那微笑着回头看人的样子，倒是真的有几
分言九浩的天真气质。
一时间，没人分的清他是言九浩，还是孙延唐的衍生物“耗九”。
“下次打我电话，”耗九甩出一张名片，“现在，我也是有电话的人了。”
来客伸手接住，卡片的油纸面下还是有一个角被浸湿了，他撇撇嘴，用带着皮手套的手用力擦了擦湿掉的地方，才将那张名片放进自己口袋。
来客转手甩出另一张名片：“礼尚往来。”
耗九接住，显然对方在意自己刚才没让他装成逼的事情，已经疯了的耗九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手中的名片上印着烫金的三个字：“肖归柏”。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这让我怎么联系。”耗九嘀咕一声，随手塞进了口袋，大步消失在了雨幕里。
肖归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凉意激得他一个寒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把体质调回衍生物了。
他也只能感慨：“做人就是不方便。”
说完，他穿过了小半个青象市，在老城区的一条小街上找到了一家奶茶店。他选择它的原因可能是这家的爬山虎已经爬到了玻璃展示窗上，翘着叶子，看上去很可爱。
肖归柏在窗边点了一杯经典珍珠奶茶，看着窗外。
不一会儿，门上的风铃声响起，进来两个年轻人，个子高的那个撑着伞，进来的时候还护着个子矮的，个子矮的嘴上叭叭说话，是个好动的人。
感情真好。
肖归柏心想。
“肖先生。”那个高个子年轻人两三步跨到了他面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肖归柏也笑着点头回应：“李经理。”
那个矮个子年轻人在柜台那边大声叫到：“哥，你要喝什么？”
高个子抽空回头说了一句：“随便。”
不用听也知道，矮个子一定在念叨“又说随便”、“随便是什么奶茶吗”这样的话。
高个子年轻人只是笑，笑得很宠溺：“家弟顽劣，让肖先生见笑了。”
肖归柏翘着二郎腿，摆手示意无所谓：“挺好，我弟就是太正经了。”
那边的年轻人很快拿着两杯咖啡过来，高个子接过，问肖归柏：“先生不喝咖啡？”这里的咖啡有点贵，年轻人下意识就以为他是想要省钱。
但仔细想想，肖归柏的家境不缺那么两位数的钱。
肖归柏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是认真道：“我喜欢甜的，苦吃多了，自然喜欢甜的。”
其实衍生物有什么苦和甜？他们不过是幻境的虚拟产物，就算肖归柏是独特的人形衍生物，也是一样的。
喜欢吃甜的，不是这个肖归柏，而是以前的肖归柏。
他一口咬破珍珠，带上些赌气的意味。
对面的两兄弟落座，高个子清了清嗓子，对肖归柏正式介绍到：“这是我弟弟，李学。”
高个子还扯了扯弟弟的衣服，示意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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