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章(下)(1/2)
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了解到那种白色小药片的成分后,虽说不上反胃,但总觉得拿过药片的手和倒过粉末的手掌存在感极为突出,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从舟和江天一告别许组长后,默契地拐向卫生间,在水龙头下冲了四五次才作罢。
回程的车上一如既往的沉默,全赖于两人之间无形的默契。
江天一开车将从舟送回出租屋,青年下车时忽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或许是他们致胜的关键,他没有急着关上车门。
江天一疑惑,从舟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解释:“杜远,阮修索的衍生物,还关在总部是不是?如果,我说如果,请他来搜回丢失的资料,可行吗?”
“并非所有痕迹都能被充分利用的,”江天一从驾驶座探过身,“你别魔怔了。”
从舟嗫嚅,眼睛中的光渐暗,“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杜远去杀王友仁这件事太过突兀,他们为什么别人都不找,偏偏找了杜远呢?”
就算有把柄在手中,都比不过用自己的双手。
至少,自己的疑点和证据都是自己能够把控的。
江天一心中一动,但还是将从舟打发回去:“你疑心病重,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注视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老楼道里,男人的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或许,可以一试。
男人拨通了赵月月的电话,接通后开口:“婵娟,能够监控总部二十层的内网吗?”
他似乎得到了什么答案,静如寒潭的双瞳在夜色中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
柳夏正在整理全运会善后事宜,他将一堆文件平推到一旁。史蒂夫坐在他腿上,始终跟着他的动作转头,半晌,忽然开口:“老夏,日程。”
柳夏一愣,露出一丝笑意,摸了摸史蒂夫的头。
果然如史蒂夫所说,他有一个日程快到截止日期了。
是与肖归柏的交易,他还没有给出答复。
柳夏的手指在陆茜年的名字上游移许久,最终还是按下。漫长的等待时间过后,电话被接起。
“喂?”
陆茜年的声音听上去很累,很疲惫,很沙哑,让人……
忍不住为她揪心。
柳夏心脏打鼓,接下来忘恩负义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是经理吗?”陆茜年小心翼翼地试探。
“是。”
“呵,”女人轻笑,“我知道,柳河告诉我了。”
柳夏诧异:“他?”
“是啊,呵呵,你们真的有点像兄弟,在算计别人这方面也是一模一样的。”
柳夏听着陆茜年说,抓着扶手的手无意中攥紧。
陆茜年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像的人很多,像你们这样的,越往上爬越多。当然,我不是讨厌你们,相反,我很喜欢和你们打交道,聪明人,什么事情都清楚些。”
她长叹一口气:“包括还债讨债什么的。”
“呵,不说这些了。我能交代一些后事吗?”
陆茜年轻笑一声后不抱什么希望地说,他清楚,就是自己说了,在柳河他们触及到柳夏的利益时,这个男人还是会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兄弟踢出去。
柳夏清冷的声音传来:“说。”
“谢谢,”女人抽一口气,“你也知道,我那老相好王市长被抓之后就没了话语权,夜莺这边会放弃我,下一任市长你们应该已经有了安排,这些不要让柳河他们参与进去。”
“不托我照顾百家巷的人?”
“不,他们能够照顾自己。”陆茜年像是一位不得不放手的家长,不得不把自己的儿女推到丧子母狼嘴下,以换取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可以,他们不会再参与进太阴在政/府机关的布置。”
“好,如果有事差遣,你可以尽管用他们。”她一口咬定,“另外,我还想卖你个人情,你觉得如何?”
柳夏笑起来:“那刚才的怎么算?”
“一码归一码,刚才算是我卧底这么多年换来的,换几个人脱离争端中心,没问题吧?”
“没问题,还绰绰有余。”
陆茜年也笑起来:“那好,我还得多占点便宜。”
两边都发出笑声,似乎不是在做死前的遗嘱,只是临时唠两句而已。
“我拿个消息换你的人情。”
“那我得看看价值怎么样。”
陆茜年放下电话,打开公放,朗声道:“第一,敌人不是敌人,同伴不是同伴,就算是夜莺,也有可以合作的人。”
柳夏问:“比如?”
“比如很多人,”陆茜年苦笑,“只要你接近他们的记忆,就有让他们消失的方法。”
她用温情的语气说着恐怖的话,这个消失咬得意味深长。
“第二,他们比你想象的要依赖现代科技,也比你想象的要厌恶科技,毕竟,他们是不属于科技的存在。”
她说得像是嘲讽,嘲讽一帮非科学的衍生物硬要融入现代社会,嘲笑他们鸠占鹊巢却自诩凌驾于欲望之上,嘲笑他们看不清自己已经堕落成普通的人类。
“茜年,”柳夏一反常态,软了声音,也不戴面具,“你在哭?”
陆茜年吸气:“没有,你认识我那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哭过?”
柳夏沉默不语,陆茜年又拔高了声音:“凑个古典的数字吧!第三,正公的事,是我的错,这是早就设好的陷阱,是我没有阻拦小孩前去,你替我向他们道个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们会很清楚,比你我都清楚。”
那是自然,这是处于漩涡中心的两个人啊!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说得太过笼统,也希望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敷衍你。”
陆茜年破涕为笑,柳夏也松了一口气:“很值得,三个机会吧,三个我无偿帮助他们的机会,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陆茜年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轻声道:“不见。”
柳夏一愣,接着回到:“不见。”
以后,陆茜年再也不属于太阴,天高海阔也好,荆棘囚笼也罢,都怪不得谁,怪不得太阴。
高楼的公寓中,阴沉沉的天空飘落几丝亮光,堪堪照亮这窗帘后的一小块落脚处。
“你真是心软,”落地窗前,陆茜年的背后,传出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撒了好多谎。”
“你也一样。”陆茜年头也不回,站在拉开的窗帘前,俯瞰脚下灰色的城市。
“第一,是心系百家巷的你,百家巷,百家饭,自小吃百家饭的你怎么忍心看百家巷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呢?”女人走到她的身后,纤长苍白的手指抚摸上两眼下的泪痕,“只要掌控了你的记忆,你便背叛了太阴,将姜家夫妇送到了太阴,将大家的宝贝从小舟推进了无法回头的深渊。是吗?”
“是。”
陆茜年泫然欲泣。
“第二,是被我们送进二十层监狱的杜远,是我们的弃子,也是我们夺取太阴内网的关键,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会说我们讨厌技术呢?”
陆茜年抓住女人放在自己动脉上的手,轻声道:“还没到时候,我是肖归柏的猎物,你没法交差。”
听到这句,女人放下了手,唰地一把拉开窗帘,整个公寓都明堂起来。
陆茜年被光线一刺,下意识抬手挡脸,从睁开的眼缝中看见了女人美丽的容貌。女人艳若玫瑰,灿若骄阳,连名字都彻底遮盖的她已经失去了那份与名字共生的纯朴。
以前,她叫从惠芳,现在,她叫梅瑰。
“为什么?”从惠芳追问。
陆茜年颓然:“因为像个垃圾,你们利用杜远的时候,利用峪方的时候,都是奔着一箭双雕去的,你们让杜远挑起争端,搞垮峪方,又让他屈从于自由,杀死王友仁,更是在最后让他获得进入太阴内网的钥匙。就像对待一件垃圾,一件塑料,废物利用再利用,你们觉得他可以进监狱无数次,也可以进塑料熔炉无数次。这样,还能指望你们对手头的技术有什么深情吗?”
“技术不是人,”从惠芳冷笑,“第三呢?你是打算向柳夏负荆请罪?因为你知道从峪方暴露卧底身份开始就是夜莺的计划?因为你觉得是自己将从舟和江天一引入事件中心?”
陆茜年默认,包括徐海娟,也是他们安排中的一环,而陆茜年所做的,就是说服柳夏让两位初代后裔来到正公,来到这个为他们精心设计下的巨网里。
“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些什么,”从惠芳看着她的眼睛,“你不知道从和江象征着什么,你不知道他们对于初代成员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陆茜年抬头看她,看见从惠芳眼中灿烂的两点星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