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观察一百三十五（1/2）

“你说什么？”楠震惊道。

一手拄在车门上，一边斜眼望向这里的迹部依旧维持着那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他的唇开合着，重复道：“你的祖父不久之前住进了重症病房，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手术时间定在后天上午，他提出想在那之前见你一面。”

“......”

她有些混乱，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怎么会有祖父？”

迹部“哈”地嗤笑了声。

“没有祖父，你怎么会出生的？”

“......”

楠茫然地睁着眼，往后缩了一下脑袋。

自己想说的并不是这种逻辑上的问题，对于迹部的讽刺她有点不满，但此刻却忽然失语一般没能吐槽出声。

楠胡乱地捋了一下头发，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迹部挑着眉，用眼底那点视线看着她。

“柊先生当年和楠家断绝关系......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对你提过？”

对方透露出了一点新信息，楠又沉默了。

她从未预想过会面对这样的情况，记忆中自己的亲人只有父母，而楠柊与泷本都不是会对她讲述家庭往事的类型。她从小习惯了和父母过圣诞和新年，根本没有想过可能还有其他血亲。

而这位素未谋面的“祖父”现在正躺在病院里，随时可能面临生命的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对方的存在。

父亲为什么对此只字未提？

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她就自己想出了答案：断绝关系就是断绝关系，以他那样强硬的性格，如果已经将这种话说出了口，就再也不会后悔。

楠很难说自己是站在父亲的那一边，还是纯粹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这件事。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和生养他的家庭闹到现在的地步，但又不敢将这个疑惑问出来。

就算自己询问，对方大概也只会对她说“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爸爸知道吗？祖父他......”楠动了下舌头，将那个称呼念得很含糊，“——是得了什么病？”

“心脏方面的疾病。快要七十五岁了，会出这样的事也不意外。”

“......哦。”

她依旧有点混乱，常识告诉她应该在此刻表现出一点悲伤，但情绪却一点都没有被调动起来。

对方看着她，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迹部向来不屑于表现出对他人的体贴，却也给她留出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些事。可是楠的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直到回到迹部家，被迹部幸代领着几个女仆带进更衣室里，才重新开始艰难地运转。

束在脖颈上的布料勒得她呼吸困难，理发师手里的剪子咔嚓咔嚓细细响着，楠的面前是一整面墙的镜子，而迹部幸代就在衣橱那一边挑选，一边向她说明。

“柊先生他——”

她不由得转动眼珠，望向镜子里的倒影：“爸爸也要回来吗？”

对方摇了摇头。

“太突然了，他暂时抽不出身。”

欧洲与这里隔着好几个时区，即使丢下工作直飞日本也要半天的工夫，楠当然知道迹部幸代的话没有虚假，但在听见她这么说时忍不住有些语塞。

（“楠先生还有工作，明天一定会来的。”）

（“睡吧，Kozue。一觉醒来就不会这么痛了。”）

“......这样啊。”

她的视线游离了一阵，垂下眼睑。

雍容的妇人缓缓走过来，楠透过镜面的反射与她对视，对方伸手搭在她的肩头，轻轻捏了一下：“所以他才会同意让你去见楠先生。”

“这次不见，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你明白吗？”

“......”

楠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理发师为她修剪一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短暂地沉默时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她下意识继续思考先前头脑里冒出来的问题：父亲真的只是因为工作繁忙而没有办法回来，还是因为不想面对这些事，才借口推脱？

她的神色有些黯然，但迹部幸代没有在意，毕竟遇到这种话题还能情绪高涨才比较奇怪。

“突然要你面对这些，会混乱也是正常的。只是他——”

“我明白。”

楠握了握拳，偏头直接对迹部幸代说。

“爸爸不能赶来的话，还是由我去见祖父一面更好。”

“......嗯。”

对方苦笑，轻轻抚过落在她脸颊一侧的发丝。

“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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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在意对方的身份，你没有必要和他们交际，只要表现得得体就好。”

她怔了一下，又听对方说。

“不用放在心上。”

虽然料想过父亲对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态度，实际听到对方冷淡的话语时楠还是有些迟疑。

“那——我应该叫他‘爷爷’吗？”

“......不用。”

楠柊沉默片刻。

“但如果他希望的话，那就叫吧。”

“......”

她眨了眨眼。

切断通话前对方又说了几句诸如“会尽早回来”“不用放在心上”之类的话，没有多少情绪，楠不是很拿得准他的态度，只好先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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