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的流言,谁爱谁评断(3)(1/2)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正在锁门的管理员,他循声赶来。
陶婉差不多整个人压在肖洱身上,她挣扎着爬起来。除了脚踝有些痛感,身上其他地方竟然没有什么特别不适。
可是肖洱……
“肖洱学姐!”她连忙去扶肖洱。
肖洱没有失去意识,相反的,身体的疼痛令她清醒万分。她慢慢站起身子,咬紧牙关,可连牙床都在发颤似的。
“你伤到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陶婉慌忙掏手机,说,“我打120!”
这时候管理员打开了灯,匆忙跑了过来。
“怎么还有人啊?快点快点,有事没有啊,我要关门了!”
灯光骤亮,陶婉看见肖洱面色苍白地蜷缩着,手紧紧压在肚子上。肖洱穿了很多衣服,陶婉看不出来明显的伤势,这让她更加担心:“你、你别吓我啊。”
“我没什么事,没伤到骨头。你先走吧……”豆大的汗珠从肖洱的额角滚落,她说,“聂铠在外面等你。”
“真的没有事吗?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吓人。”陶婉自己确实没受什么伤,也不好判断肖洱的情况,只是担忧地问。
肖洱摇头:“你不想让聂铠知道你和我见面了吧?”
陶婉沉默。
“那就走吧,我有事会自己去医院看。”她说,“好歹,我也是学临床医学的。”
肖洱这么说,陶婉只好作罢。
她再三确认,问她是否真的没事,肖洱也只是摆摆手。于是,把肖洱扶出活动中心之后,陶婉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陶婉消失在视线里后,肖洱捂着腹部,慢慢往校门外移动。
谢天谢地,活动中心距离学校校门不算太远。
夜晚11点,她站在风雪里,在马路边打车。
雪花飘洒,落在肖洱的脸上,竟然分辨不出。
她的面色愈加苍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肖洱几乎快要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时,才终于有一辆空车经过。
她艰难地挪过去,坐进车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开口说:“去安宁诊所。”
安宁诊所是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24小时都有医生值班,不需要挂急诊就能立刻得到治疗。
肖洱最初进行产检就是选择这里。
她认识这家诊所里的一位医生,叫谭君,那是她的某一届直系学姐,主攻妇产科。毕业后和丈夫一起开了这间诊所。
因此,肖洱来这里进行某些检查不需要出示太详细的证明。
肖洱是通过林姐认识的她,两人在微信上聊过病理,彼此都很尊敬对方。甚至肖洱后来告诉她自己要去进行产检,她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
坐在车后座上,肖洱一语不发,颤抖着伸手去摸裤管根部。
她穿着一条深黑色长裤,里面还有一层羊毛裤。可是现在,一路走过来,两层裤子都被黏稠的液体浸透了。
肖洱深吸了一口气,在眼前慢慢展开手掌。
一片猩红。
她明明没有晕血症,可看见手上的血,仍觉得头晕目眩。
安宁诊所今夜的值班医生是一个年轻的实习生,肖洱认得她,叫苏瑜。上回产检的时候,谭君给自己介绍过她。
苏瑜看见肖洱捂着下腹推门走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肖洱!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谭君姐呢?”
“她和姐夫去过圣诞节了……”
肖洱的腿直发软,两眼一黑,终于再也站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
她拉着苏瑜的手,强撑着最后一点神智,一字一顿地说:“跌落楼梯,多处外伤,出血量大。疑似先兆流产或不完全流产。”
说完这些,她才合上眼,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肖洱到诊所时,子宫出血已经在200毫升以上。心动过缓,血压下降,发生昏厥和抽搐。
苏瑜没有自己一个人处理过这种情况,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她强迫自己镇定。
她先给谭君打了一通电话,然后立刻将肖洱抱进里屋,准备手术。
谭君离得不远,很快就赶了过来。
部分胚胎已排出体外,肖洱身下鲜血淋漓。
谭君神情冷峻,迅速换衣服做前期准备进入手术室。
她们诊所常常接待年轻的女孩子,谭君一个月有时候能排到近一百例人流手术,她非常熟练。
谭君很快就结束了一切。
托盘上摆着从肖洱身体里取出的死胎。只一点点,初具人形的死胎。
谭君给肖洱打了点滴,简单处理了她胳膊和腿上的外伤,送进病房里去了。她的手插在外褂口袋里,默默望着病床上肖洱毫无血色的脸。
她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从楼梯上跌下来?
谭君对肖洱印象很深。她常与人打交道,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这姑娘情绪很不丰富,可一双眸子出奇得亮,喜怒哀乐不露在面上,写在眼里。
谭君想起肖洱第一次过来做产检的时候,她眼里涌动的星星点点的喜悦。
可现在,孩子没了。她应该会很伤心,可能,再也看不到那样喜悦的神情了。
谭君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推门出去。
第二天,肖洱醒得很早。
自打醒来,她就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苏瑜进病房看了好几次,也试图跟她搭话,可是肖洱没听见似的,没一点反应。
“怪吓人的。”苏瑜在谭君跟前嘀咕。
谭君正在翻阅病例,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起身去了病房。
肖洱仍是那个样子躺着,双目无神,脸色灰败,像一具空壳子。
“还疼吗?”谭君走过去问她。
没有反应。
谭君拿出手机:“昨天那个胚胎,我照下来了。我想你会想看一眼。”
肖洱的眼珠动了动,她轻轻偏头,看向谭君。
谭君把手机递过去,她以为肖洱看到那个死胎会哭。哭出来,她会好受很多,谭君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没有。
肖洱捏着手机的指节发出诡异的响声,她喉头微动,嘴巴张合,声音喑哑难辨。
可意外地,谭君竟然听出她说了什么。
她说的是:“现世报应。”
现世报应,一命抵一命。
肖洱只住了一天的院就要离开。
谭君本就不是八卦之人,只要不危及性命,去留随意。
她按常规嘱咐肖洱:“忌食生冷辛辣,忌饮酒,增加营养。一个月内不要同房。注意**清洁,可淋浴。适当保暖,十天后来复诊。”
可她好像也没听进去,说了一句“诊金我回去后打给你”,就要离开。
谭君忍了又忍,终究多了句嘴:“没有人来接你?你这裤子,能走吗?”
血迹干涸在裤子上,虽从外边看不出来,但穿着到底不舒服。
肖洱摇头,声音微弱:“没关系……”
“我送你。”
谭君起身拿了车钥匙,不由分说道。
肖洱沉默了一会儿,接受了她的好意。肖洱让谭君把自己送回了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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