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2）

长街的灯火稀稀落落，椭圆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夜风里飘飘摇摇。打更的梆声不知不觉已绕城转了几转，沉沉的夜色里，整条长街如陷入睡梦的石兽一般，静谧无声。

长街的尽头，只有一扇木门虚掩着，透出许多光亮来，狂热的吆喝声起起落落，依稀可见里面人围桌兴奋的嘴脸。

“大大大！果然是开大！”

“啊！怎么又输了，这可是我娶老婆的老婆本，这该怎么办，再来一局翻身！”

“今晚的手气不错啊，看来财神今晚在我这边，哈哈，对不住了。”

赌徒向来是日夜恒赌，即使是深夜，小赌坊的生意还是火热。满屋的妖怪围在一张宽敞的方桌前，伸长了脖子，眼神发直看着一个姑娘手里的骰盅。

若有人细细打量，定会惊的叫出声来。

这可都不是人。

妖城里多得是这样的小妖，化形都没化全，鱼头长须，毛脸扁嘴，一个赛一个的奇怪。围桌的“人”都留着些本族的特征，就连那人堆正中的姑娘，手背都生着几片朱鳞。

那姑娘似有几分倦意，靠在赌桌边，生着鳞纹的手正持着骰盅，却久久未开，慵懒扫了一眼，把在场众妖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遍。

九珍这赌坊开了许多年，虽只是家最不起眼的小赌坊，但从她爹手里传到她手里，她自是有看人的本领。

哪些是老相识，哪些是生面孔，她都心中有数。目光停在一张长满脓包的绿脸上，赌了半夜，正脸红脖子粗的和人争吵，九珍细长的眼睛露出笑意，朗声道：“大家可要准备好手里的银钱，赢了输了都别赖账～”

她生得普通清秀，声音却极为轻柔悦耳，带着几分淡淡的媚意，像无形的小勾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光听这声音，说是个美人也有人信。

在这不见经传的小赌坊，还是头一份，况且她化形还算是好的，人模人样，不像这满屋的小妖，头脸长得磕碜随意。

一个姑娘开赌坊，总比那些糙汉有吸引力，况且人又和气爱笑，生意总该是比同行好许多。

骰盅一开，几个骰子停在众妖眼里，众妖呼吸一屏。数了数，九珍宣布：“八点。”

众妖哗然，有的喜，有的忧。九珍安安静静，自顾自划分了桌上的银钱，无视了那些，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又注意到那张绿脸。

绿脸长得人身，穿的还算讲究，在麻衣粗服的妖堆里，一身老旧的绸衣尤为醒目。正眼睛发红地盯着骰盅，“大，我赌这一局开大！”

手往怀里一掏，手帕里包着一大把银钱，九珍无意一看，眼睛都直了。

她克制自己，目光移向周围的众妖，不露痕迹地侧身，手垂下去，朝着个长着老鼠耳朵的小矮子勾了勾手。

那小矮子无聊蜷在角落，像就等着她发号施令，耳朵尖起，一下就精神起来。看到她手指掐了个暗号明白下来，忙把银钱都压在“小”上。

九珍手中的骰盅急急摇动，骰子在盅壁上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众妖屏住呼吸，目光发直地看着九珍的手。九珍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骰盅一定，盖在桌上。

等到里面的骰子落定，小指头轻轻在骰盅上弹了两下，她指法极快，再加上众人目光都在骰盅表面，竟无妖注意。

一室寂静，只听得众妖粗重的呼吸声，九珍打开骰盅，笑道：“看来今晚有些人的运气不好呢。”

手上竹制的细长短杆一划拉，绿脸的一大包银钱纷纷被勾去，绿脸的呼吸浊重，目光像在喷火，九珍视若罔闻，小矮子忙收好了身前的一大包银钱。

这

些钱，原来可都是绿脸的。

绿脸向小矮子投去嫉恨眼神，小矮子瞧了瞧九珍，九珍不动声色地和他错开目光。

愿赌服输，哪有人注意绿脸的脸色，九珍伸手招了招，“下一局下一局！”

目光往绿脸一瞟，绿脸的身边有只妖拉他，估计是熟识，一脸恨铁不成钢，“早知道你赌劲这么凶，我就不该带你来！钱都快输完了，都快天亮了还不走，唉，你家的钱都快被你败光了！”

绿脸哼了一声，双目通红，很是桀骜的骂道：“不用你插嘴！”

“我就快翻身了懂吗，这一局下去我绝对能连本带利赢回来，你就好好看着吧！”

那妖长长叹了口气，手指绿脸，痛心道：“你……你啊！”估计是气急了，摔门出去，“砰”的一声响。

众妖被惊的都抖了抖，齐刷刷往门口看去，叫骂：“神经病啊！”

九珍心头也啐了一口：这扇门还是她爹在世的时候修的呢，明天这人要敢再来，她绝对要他好看！

众妖被打断了片刻，又下注买定。小矮子明白九珍的意思，绿脸买了什么，他就反着来，九珍摇了几局骰盅，结果都是小矮子赢，绿脸输。

绿脸的腰包终于干干净净，连一个子都没落下。这一晚上的油水赚够，剩下的再没有赚头，九珍呵手打了个哈欠，像困得睁不开眼：“时候也不早了，本店为了维护各位主顾的身体健康，现在打烊。诸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赶紧洗洗睡吧。”

小矮子跟九珍错身而过，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九珍手里，九珍掂了掂，脸上堆满了笑，伸手摸了摸小矮子的老鼠耳朵，低声道：“你先往门口去，待会从后门里进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