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二)(1/2)
夏侯箬虽觉着此是小事,却也是不瞒着云若,她记得那一夜景翊也十分严肃地问过她。她微微坐直了些身子,道:“上回走岔了路,在五哥书房里遇着了!”
阮云若当她要倚靠榻头,边替她挪置软枕边劝道:“我知你与三哥情谊深厚,可毕竟是在五府,人多眼杂的,教人瞧去说了闲话便不好了!好在只被我府里一婢子瞧见,若换做其他人恐怕都是后果难料!你素来沉静,那日怎如此糊涂!”
夏侯箬鲜少见云若这般郑重其事,一番话听得更是摸不着头脑,连连道:“真真是巧遇,我与他也未来得及说上许多话呀!”
阮云若见她神色不假,信了七八分,却仍问道:“真的?”后见夏侯箬眸光坚定,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
只是——
若如夏侯箬所说,那便是婢子扯谎。若婢子所言非虚,那与三哥相拥之人便是——
白琓瑗!
难道她与三哥暗游情思?这几年她不是一心系在了景翊身上吗,怎忽地就与三哥扯在了一起?还是她生出了别的心思?
一番猜想登时叫阮云若坐如针毡,夏侯箬瞧她脸露正色,默默无语,不由得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阮云若不答反问道:“七弟知道你与三哥相见之事吗?”
夏侯箬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过去的事儿还提它作什么呢!”
阮云若与夏侯箬相识多年,记忆中的夏侯箬淡若宁静却也不乏机灵活泼劲儿,这回重逢只觉着她变了许多,似有些随遇而安,亦或说像极了此时炭火中的灰烬。此时又听着她这般说,更是毫无往日半点心性,连急急道:“所以你宁愿被人诬陷与三哥相拥吗?你即便不在乎自己的清誉,也得顾及着娘家啊!你还是我认识的夏侯箬吗?”
难怪那夜景翊发如此大火,见着三哥来信更是丝毫不信她的话,原来他还亲眼见着“她”与三哥你侬我侬啊!如今看来这背后诬陷之人,除了白琓瑗便不用作他想!夏侯箬的心里像搁了个明镜似的,通透通透的,她凝望着阮云若的眸子,微微冷笑道:“云若,你凭心说如今谁能替我辩白申屈,景翊吗?”不待云若说话,又道:“若真真这事摊开了说,你觉得他有几分信我,有几分信她?”
阮云若一时语噎,是啊,真要是信任全无,再亲密的人也堪比路人啊!阮云若敛容冲夏侯箬笑了笑,宽慰道:“不怕,她若是再生出别的事儿,我阮云若第一个不放过她!”
夏侯箬瞧着阮云若的俏媚模样,心里忽然很暖,这股暖意在她碎裂的心间流淌,烫着布满血渍的伤口,烫得她有些疼。她越觉得暖,那股疼痛感就越强。
夏侯箬忽地想起景璘,她从未向现在这般希望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欢喜之情,可现下,这种希望多么可笑!唯今,她只希望景璘能守着他的承诺,永远只当她夏侯箬是朋友。不然,她没有一丝颜面站在云若面前,接受云若的关心!这可是她的姐妹,交心的好姐妹!
阮云若见夏侯箬直着眼神,只当她在想老七和侧室之事,握过她的手,笑道:“你还有我呢!”
夏侯箬笑了,像窗棂处的紫蒂白照水,迎着煦暖的阳光,微微张着花蕾,散着淡淡的清香,而几近断裂的根却深深扎在重新拼合的青瓷瓮中,努力生长!
七府东院内的积雪化得一干二净时,夏侯箬终于可以外出走动了。教她更欣喜的是红襄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东院,病也好了个彻底,像一只才放出笼子的小黄鹂,每天围着夏侯箬,叽叽喳喳。夏侯箬也不觉得吵,每次都只是笑着看着红襄,听她絮叨。
红襄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半个月,夏侯箬就受这么重的伤,每次问绿意,绿意总是很严肃的让她别再提,更不许去问夏侯箬。红襄从未见过绿意这般严肃的对她说话,不似嘱咐,倒像是命令,她也猜到事态严重,便也不再提。
像今日,日头大好,绿意将絮褥抬到院落晾晒,一同晾晒的还有夏侯箬,她裹着氅衣懒散地偎在潇湘榻上,瞧着红襄和青螺在院落里忙活。说来也怪,红襄初见青螺时怎么看都不顺眼,出言讥讽了好几回,见青螺仍是红襄姐姐长红襄姐姐短的模样也不再刁难了。一来二去,两人竟也能笑闹到一块儿。
“小姐,这片地咱们可以种上桃花!”红襄比划着脚下的地,咋呼着:“听说金陵城的桃花可艳了,比京城的还要艳上几分呢!”
夏侯箬仿佛也见着植上桃花的光景,花开时,采花酿酒,花败时,硕果挂枝,便笑着向红襄点点头。
红襄来了兴致,四处寻找锄具,绿衣轻笑着上前打趣道:“飞花需种,不知道这金陵城的桃花,红襄到哪里去找寻呢?”
红襄闻言,望了望青螺,见她正摊着手撇着嘴,像霜打的茄子立马蔫了。
夏侯箬却扑哧笑出了声,原来红襄没有种子啊,她当红襄万事俱备呢!
红襄怕夏侯箬失望,跑至夏侯箬跟前,扶着潇湘榻屈着身子,信誓旦旦道:“小姐,奴婢一定会给您找到种子!”
夏侯箬笑道:“好!我等着!”
后来,夏侯箬终究是没有等到,可她依旧记得红襄这一刻的模样,丰盈的脸挂着灿烂的笑,圆圆的眸子里透着光,亮如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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