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商眉沏了壶茶，给众人各倒了一杯。阿斐接过喝了，用眼神无声道谢。
“小简！”林渊咬字都重了几分，在他看来，林简担着这份记忆，为了让问天君高看几分，不仅连自己的正日生辰都忘了，更为了和商眉争一时痛快处处机锋，为博得青睐竟不惜重金买马，纵然问天君有通天本领，他林氏家族子弟也不必卑微至此，刚想教训几句让林简拿出点骨气来，阿斐已经递了杯茶过来，示意他消消火。
“林少主，林氏宝阁定价最高之物，是师尊的坐骑踏月，如今购注已达一百万两黄金之多，却仍未为人购得，你可知为何？”
“为何？”
阿斐摩挲茶碗，淡淡地道：“因为踏月早已不存在世间了.......”
三千年前那场浩劫，踏月凭着最后一丝气力将师尊送出了须弥山，最终体力不支坠入深渊，不过一瞬间就被恶灵啃噬成了一具白骨。师尊多年以后故地重游，才亲自拾回了遗骸将其安葬了。
“那为何？”林渊想问，既是如此，林简为何还要下重金求购。
阿斐脸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宝阁竞物一向是钱氏家族一家独大，百年来钱氏家族珍宝铺子遍布各地，搜罗售卖早已形成规模，为何近十年来，林氏宝阁却如后起之秀，鼎盛时风头竟然比钱氏还要强劲几分？”
“自然是我家铺子张罗的法器，灵力强盛远胜钱氏家族那些不成气候的小物件。”林渊直言不讳。
“这只是其一，林氏虽有师尊龟甲感应四方灵器，但是我与师尊逾千年之久早已将大部分灵器寻回，这世间的一品灵器，留存当世的还能有多少？”
林渊迷茫了。
“所以，林氏抛出了师尊坐骑这一空前的噱头，传言白马认主，只要找到踏月，就能循着踏月的踪迹找到游于方外的问天君，这意味着什么想必林少主再清楚不过。”
林渊点了点头，理清了一些头绪说道：
“古往今来想找问天君求道者无数，更有幸者若能得赠灵器，说不定就能像如今的林氏家族一样……一家独大。”
“不错。”阿斐微阖眼皮，点了点头。
“可这只是传言，并不会有人为了一个尚不知真假的传言就挥金如土……”
阿斐脸上漾起笑意，一双幽蓝的眸子里碧空如洗，盛满一种洞察世事的明晰。
“如果一开始林氏宝阁里踏月的购注就高达五十万两黄金呢？”
“怎么可能？”
五十万金几乎是当世中富之家倾家荡产的全部家当了，如果是林氏家族层起高台自己下的注金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是否能够说明，舍得花这样大一笔购注金的人，对于那个传言，有着极大的把握呢。
阿斐继续肯定着他的想法。
“林氏宝阁先前早就搜罗了一批高阶灵器，却等待时机合适了才进行售卖，惹得各世家眼红之余，也让大家相信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能够找出灵驹踏月的人，只可能是林氏家族。至此之后，踏月的购注金又涨到了六十万金，七十万金，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上世家的各位家主再也坐不住了，他们不再关心这是否是林氏宝阁的贩卖计策，他们亦不在意这个传言是真是假，能用接受范围内的钱财，去换一个家族振兴的机会，便没有人会愿意把这样一个契机拱手让人。”
山中岁月长，林渊第一次觉得他对世事一点也不了解。林氏得到踏月或许只是锦上添花，而对于那些依附大家族而生的小世家，踏月或许就是一个能改变全族命运的机会，所以传言再虚无缥缈又如何，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染指。
蚍蜉不能撼树，蝼蚁却要互相踩踏，这世道人心，终不过是林氏高位睥睨下的一盘散沙，大家竞逐踏月的同时，不过是为林氏宝阁营造了一个声名鹊起之势而已……
阿斐见林渊留连于认知以外的迷惘，开口点拨道：
“林少主，对宝物趋之若鹜是人心之贪婪，而得一宝物珍之以稀，不愿宝物泯然众生，是人心之惋惜，久居一地，虽生存艰难仍不愿背井离乡，是人心之惦念，说到底，你还是不懂人心……”
“我……”林渊终是哑口无言。他抬头想找一个目光承载处，首先望向的是林简 ，那人一口茶灌进肚里，逃也似的避开了他的眼神，他再望向商眉，也只见商眉低敛着眉目，将手中那枚结印反复摩挲。
林渊前所未有的孤寂，他从小到大修习苦禅，磨练意志，他原本只需把心打磨得坚韧无比，骄阳烈火，却在这样一群礼仪教化的天之骄子之中，沦为了一个草野莽夫。心若磐石，他是地狱修罗，却明白这世间，原来还有拈花笑意，悯世神佛。
商眉原本只是作壁上观最冷静的一个，此刻见林渊身陷囹圄，却是第一个出言解围的。
“林少主，你大可不必忧心此事，灵兽修为终究不是丹田气海，取之不竭，赠与他们时便告知他们，繁衍越多，灵兽修为稀释得越厉害，他们自然不会断绝后路，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存机会。”
林渊点了点头，烈阳幡可召唤的千骑异兽，嗜血勇猛，纵然世间再多几头灵兽亦无法匹敌，如今想想确实不足为惧，林渊又为刚才的武断懊悔不已。
商眉忧思的却不是这个，他原先不是没有想过给这帮猎户另寻出路，只是不得其法，海境洲的神兽掌司冰霜术法，确实最适合将养在这雪寒之地，只是林简修为不比从前，商眉对闯入海境洲取得神兽幼兽亦没有十足把握，因此对林简这个决策到底存了几分疑虑。
阿斐观察各人动静，商眉的心思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商天师不必担心，师尊有一坐骑名唤幽荆，正是通海神兽幼兽所长成，几千年跟随师尊修为日盛，想必合我们三人之力，跟师尊讨要幽荆的修为，应当不是难事。”
林简一听阿斐要拿幽荆开刀，当即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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