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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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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羽视力很好,大老远就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望见苏靳。他步态容止卓尔不群,身边人流当如幽静竹林,走得不急不缓。

但发现苏靳径直朝自己走来,秦无羽知道这人要代师授教,接下来无非说教,顿觉好生无趣。

闻孑诚心情低沉,没注意到自己敬仰已久的道士正在接近,直到苏靳在他们面前停下,他抬起头来后,这才大为震惊。

“苏……苏……”闻孑诚过于紧张,几乎说不出话,声音愈来愈小,他自己几乎听不到,何况有一小段距离的苏靳。

“要在这里放言高论么?”秦无羽声音懒洋洋的,半身靠着墙双手抱在怀中,头也不抬。他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师兄,态度自然消沉许多。

“你不用在这里罚站了,跟我走。”苏靳道。

“嗯?去哪?”秦无羽饱含期待抬起头。

被忽精神起来的眼睛明晃晃地看着自己,苏靳难得泛起了一丝愧疚,尽管做错事被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去禁闭。”

理所当然的,秦无羽又丧气下去了。“萧阁主让我……”

“我同阁主商议过了,还是你觉得站半天比较好?”

丢人现眼和禁闭思过虽都是受罚,当然是前者稍好一些。秦无羽便妥协了。

见他不再挣扎反抗,苏靳终于得空看了闻孑诚一眼:“萧阁主让我代为传达:明明是双方都有错,只一个人站着的话惩罚太过重。秦无羽随我离开后,你回宿馆闭思一日即可。”

“好……嗯。”闻孑诚木讷地点了点头,直到两人结伴走远后,才悔不当初。

秦无羽走在路上回过神来,他回味闻孑诚的反应,越想越觉得心情好:“苏靳你这人有时候挺有意思的啊。”

苏靳疑惑不解。

到了无名阁楼,两人换上洗净的素衣进入石洞内。霜天门多得是自以为是年少轻狂之人,洞内禁闭的人并不少。监卫领着两人越走越深,沿路上空气愈发潮冷,沉重许多。洞壁的阴冷噬人体温,似有细滑的水气浮在上面。

“你们就在这里。”监卫指着两个稍有修整的洞穴道,他说完后没有离去,而是看着两人的动作,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喂,”秦无羽皱眉道,他注意到这个监卫总在似有似无观察着苏靳,“有事相谈么?”

监卫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古怪,抱歉道:“只是感到十分意外。”

他说出这句话后,苏靳和秦无羽反倒不奇怪了。

“苏靳在镇刑卫府中甚有名望,不过,未曾想也是个会犯错的人。”以监卫的立场,本不该说多余的话,奈何实在是太过好奇。

师兄弟二人分别进入石室。地面没有铺石板,轻微修整过凸出的石头,稍有凹凸但不硌人,秦无羽盘腿而坐,闭目调息,心中却是一团乱麻。无论怎样改变坐姿一直觉得难受,坐立不安。

监卫离开后,留下,不,引出一件让秦无羽藏在心底纠结许久,未能理明白的事情。

他心长力弱,偏又不愿畏首畏尾藏着做人。正是这一点,惹得身旁心高气傲之人不自觉傲睨得志,他始终不愿做那个踏板,而抗争的方式,向来用剑说话。低阶弟子的课业较之高阶弟子繁重,惊人的是他切磋的次数不知不觉间比不少高阶弟子高出许多。

这怪异的锋芒让他得了鬼见愁的名号。

一开始,他懒得在意对自己进境无益的东西,但不知不觉间,这个名字所承受的恶意逐渐延伸到了他所在意的人身上。苏靳常在门中活动,又与秦无羽交恶,因此影响不大。但常年在外云游的楚天道人,便被冠上诸如玩忽职守,马马

虎虎的评价。

而如今,怕是就连苏靳……

气流扰动,恰逢他思及亏心处,秦无羽思绪断了。

洞壁上架着灯,幽微的光至多照清路面,照不到石洞内部。秦无羽闭上眼睛身处于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能使他判断身边变化的便是气流,这里的空气湿重,变化更加明晰。

苏靳走在门前不靠近他,打扰其他闭思中的人是件失礼的事,他见秦无羽尚未进入入定的状态,方开口道:“你似乎很低落。”

“站累了。”秦无羽不漏痕迹地笑了笑,“这不关你事吧?”

苏靳很熟悉这个表情,他伪装自己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亲切却没有感情的笑,乍一见只会觉得他待人和善,对于与人交谈没有任何不耐。

因此他决定将秦无羽这句话当作胡扯,道:“不累的话,陪我走走吧。”

秦无羽顺势从纷乱消沉的思绪解脱出来,他站起身,嘴上却说道:“这样好吗?”

“我们进来之前镇刑卫府刚轮换并且巡视过,轮换前后都会进行一次巡视以防疏忽。下一次巡视在一个时辰之后,现在很安全。”苏靳对镇刑卫府了若指掌,熟门熟路地钻着空子,说话间已走出两步路,“走吧。”

秦无羽只是随口问问,照他的说法,他竟是特意选择了可以钻空子自由闲逛的时段。

苏靳带着他往洞中更深处走去,左拐右拐,穿过看上去并无区别的石洞,绕过分不清左右的弯,他们好似一直都在无尽的道路中穿行。走的久了,后面的路几乎没有灯照明,陷入彻底的黑暗中,秦无羽亦步亦趋跟着身前的脚步声。

“还要多久?”他不喜欢这样无尽的黑暗,失去目视失去主动掌握环境的力量,难免心慌,让他好像回到了幼时心余力绌的状态。空气愈发冷了,脚步声都淌得有些沉。秦无羽仔细捕捉四周的声音,生怕跟丢。除了脚步声,他听见另一个声音,时不时有水珠滴落的声音。伸手触摸身旁石壁,上面水珠溜滚,摸来一手侵入骨髓的冰冷。

苏靳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玲珑眼的优势就在于此,即便在一丝光都没有的环境下,依旧视物如白昼中。师弟脸上的不耐烦和慌乱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放慢步伐,逐渐与秦无羽并肩。

秦无羽能感觉苏靳慢慢走到身边,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握住自己的手。他想起师兄的天赋,自己什么表情不是都被看到了么?顿时窘迫不堪,他心慌地挥开苏靳的手道:“我跟着呢,走快点。”

苏靳点点头,他想师弟并不喜欢这样亲昵的举动,于是改为搭着秦无羽的肩。

秦无羽真是哭笑不得,师兄根本不知道自己反感的是慌乱时被人看见。但他小心试探,在秦无羽可接受的动作内与他接触,这样木讷又温馨的举动叫他无论如何说不出重话了。

“小时候,师父常带着我走这条路,虽然很久没有走过了,不过应该快到了。”苏靳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勾到一旁。

“来这鬼地方做什么?”秦无羽疑惑不解,关于楚天道人这老东西的事,他总是很上心。说话间,风吹了过来。

这股风透着凉意,却不沉闷,颇有透心清郁之感,秦无羽的眼前逐渐亮了起来。

走出低矮的通道后别有洞天,潮冷的寒气涛涛徐来,四周豁然开朗。点亮他视野的是一条不大宽阔的瀑布,它从石洞最上方倾斜而下汇入深潭中。水波中隐隐透着白色的光,像是月光掬作一块银光透晶,流萤千里,似梦似幻。

“这是……”秦无羽惊异道。除却这条奇异瀑布,他便看见洞穴平滑圆润,整个呈现出一个水泡的弧形,像是有巧手修整过,但世间怎会有一点痕迹也无的工艺?然而最重

要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洞口,唯一的洞穴便是瀑布的源头,但那大概塞不进一个成年人,已全被水流占满了。

风从何而来?他一直推测此处应该有一个被重兵把守的巨大出口,不然岩洞如此深,为何不会越往后越闷?

苏靳见秦无羽神色便知他已察觉异样,道:“此处越是靠近瀑布洞穴越宽阔,因为水流落下又四散气化入空中时奔涌如潮,磨平洞穴的棱角,风和气流也从此处来,更不需要河流。”

“水流会化作气流?”秦无羽更是不解。

苏靳指着散着幽光的潭水道:“你将手伸进去,便知异相从何而来了。”

秦无羽依言所做,手方入水中便被刮骨的寒意刺得缩回来,瞬息间手掌竟已结上一层冰霜。

“这水,是霜火寒潭中所流?”秦无羽诧异的同时心中明了,他使劲地搓手,将那层厚实的冰霜搓去。

霜火寒潭乃是该门派的立根之本,灵璧山之所以人杰地灵,钟灵毓秀,离不开贯穿整片山脉的霜火灵脉。风水之穴百年难得,能汇聚天地精粹始生渐长则千年难遇,渐长为灵脉则需要成千上万年,实属千载难得。

“当年,师父让我来这里修炼气剑。”苏靳说。

秦无羽站起身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那你还活着,当真是件奇事。”

灵脉并非为人类所生,与人类并非百利而无一害。精粹所汇之处灵力太过浓郁,非但不利于修行,天地灵力反而会压抑人本身的力量,令人游走在经脉剧毁、浑身爆裂而亡的边缘。

“想要如呼吸般自若熟悉自身经脉中蹿流的灵气,这是最快的方法。如你学习霜虹剑法时,师父将你带至崇阳古林中,幕天席地,上下求索,静听古林的静谧,与其中草木生长……”苏靳道。

“草籽与土壤击搏挽裂,树木与树木死争阳光,风与林叶相互阻挡……这世间万事万物,都离不开争斗。他让我听万物静谧,也听万物至死方休的战意,方铸成我心中盎然剑意。”秦无羽道。师父很明白,他在登上霜天门前已铸剑心,需要的是挥剑的意志。

他有些厌烦这种对话,觉得苏靳开始他的说教了,回忆过往,是个引人入胜的开头。

真烦,全世界都觉得他就是个又弱又事儿多的鬼见愁。

“诚然师父苦心为我们打下根基,能走得多远依旧是自己的事。当我困惑不解时,时常还会回到这里以静明心。”苏靳手中虚握,姿势平稳地朝空中斩出几下,依稀可辨是霜虹剑法的招式。

“我有一事诚心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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