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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深·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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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犬于狗哨召集间,丛集已不下二十数,环绕罗谷雨与赶尸匠二人,虎视眈眈。

赶尸匠深知中计,遭二十来双荧荧狗目瞅着,开始思量逃脱之计。在他心电急转间,哨声不知何时止歇,山间寂静,唯闻犬只沉沉呼吸,是越逼越近。

赶尸匠左右看罢,心起一计忙去抓罗谷雨臂膀,情急下难顾一手抓到白蟒身上,疾语道:“小哥且给我数刻!”

白蟒不悦,甩尾拍开赶尸匠手掌,蛇目对着满地四爪兽带着两分忧愁。不为其他,只因这些食物卖相不太好,满嘴的黑牙,又满身臭味,数量还这样多,难以下口。

自家白蟒脑瓜子里转的什么,罗谷雨没空去理会,径直将两份行囊甩到地上以减轻身上重量,旋即凝目观四方腐犬,缓步上前,欲先发制人。而他身后,赶尸匠掏出铜铃,摸出一把手掌大小的令旗,紧随其之后。赶尸匠双目就这地上犬尸瞅住,弃了一匹断首的一匹两截的,手中小旗往被剖腹的犬尸卤门一插,铜铃铛一摇,犬尸直挺挺便起来了。

“小哥!”见此计可行,赶尸匠对罗谷雨道,“还望手下留个全尸来助一臂之力啊!”

赶尸匠打的恁是好算计,这犬只倒下一只,他便拿走脚的功夫叫起一只,如此彼方越打越弱己方却越打越强,还有何惧?

双方相距不过数丈,彼此先是试探,这方左嗅嗅右嗅嗅欲进又止,那方目露凶光欲在犬堆中寻一处可击破之处。

先前也说,苗疆人居住于深山瘴林之间,世代与猛禽凶兽争斗,性情直爽之余亦有与野兽争狠斗戾的脾气在其中。又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狼群,常人若见遍地犬只,只只毛发稀疏丑恶难言,心中首先估量定为迂回,能选上上之策不战而胜最好不过,绝非硬碰硬。偏到了罗谷雨这里,并无畏惧。

赶尸匠心中,也有其打算,他知自己二人身陷他人陷阱,不战而逃将落下乘。他自身并非何等聪明人,至多比寻常人多些保命技巧,挖空心思抓破脑袋去想别人会如何出谋划策只会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倒不如以力破巧、以不变应万变。

即便如此思索,他未尽将突围希望放在他人身上,一手令旗,一手摸出数张黄符,口中喃喃念着。

少时,罗谷雨脚下一踏冲上前,犬群四蹄扬迈飞扑而来,瞬时犹如蚁附,扑咬二把式使的淋漓尽致。

它们又怎知黑苗有习俗,每一个婴孩诞生以前,其父将会为其觅来一块铁石,往后每年在其诞生之日开炉锻百次,至其成年礼后交予其,已历千锻。

这千锻的弯刀在平稳有力的手臂挥舞下,随着罗谷雨抬脚掀起扑身于半空中的犬只,它们一一如被砍瓜切菜般授首,赶尸匠不得不落后几步以避其四溅的毒血。白蟒不怀好意地吐着信子,因深知自己这身薄薄的鳞片不敌犬只撕咬,故盘住罗谷雨左臂不动。

仅罗谷雨一人,便几乎压的犬群寸步难前。这些腐犬瘦骨嶙峋,除了丑恶些许无甚出奇,但狗哨忽响下,犬群立即弃拦在眼前的罗谷雨不顾,转而左右分流,要将他们二人包围其中。

赶尸匠嘿的笑了声,手中令旗掷出,铜铃摇晃,站立起来的尸犬迅速疾跑堵住左侧;符纸甩开,则精确落在右方打头几只腐犬身上,顿时叫它们失魂落魄般静止不动。

见此罗谷雨未免回头惊异地看了赶尸匠一眼,白蟒更是精神振奋,绿豆眼中仿佛流露出对赶尸匠行为的赞许,然后唰一下扑倒如同被定身的犬只,一犬一口化腐毒液,童叟无欺。

两人一蛇配合下,二十来只犬只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很快便被屠杀殆尽。四处弥漫着难闻的腥臭味,而狗哨声,并未再次出现。

大概是见势不好,脚底抹油跑了吧。

赶尸匠摇摇头,弯腰逐一将犬尸身上的令旗捡回来,并说道:“唉,如今世道艰难,看来我们从现在开始要多留意生人,免得什么时候没察觉就中招喽。或许我们从百家集里出来是正确的选择,小哥你说呢?”

“嗯。”

罗谷雨不置可否,拉起袖子擦了擦脸,袖上血迹刺鼻气味一下冲入鼻中,令他不由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

赶尸匠闻声抬首,就见他三下五除二把上衣脱下,用内衬揩去手脸上的血,眉头紧紧皱着,显然这种腐臭味让他很不舒服。

尽管已入深秋,罗谷雨所着仍旧只有一件窄袖上衣,上衣一脱,就剩下明晃晃的银。

这一天得遭多少次贼啊,赶尸匠心中默想,旋即开口建议:“小哥你这衣裳怕是不能穿了,那些腐犬身上的血不干净。”

罗谷雨深以为然,两三下将佩刀擦了擦,脏衣服扔到地上,摸出火折子就地将衣服焚毁。赶尸匠欲言又止,很是可惜地看了眼那件满是缤纷色彩的刺绣衣裳,默默从一地犬尸上拔出令旗,掏出麻布擦干净,再塞回包袱里。

两人收拾一番,以防偷袭又原地等了片刻,除一片静寂外不见任何生息。此时天地仍旧茫茫一片,只凭借身后山峦能稍加辨认方位,二人背对山峦步步前行。

待得两人渐渐远去,迷雾中钻出一道身影,踏灭衣衫上的焰火,将那只烧剩半截的衣袖拾起来,若有所思望着两人离去方向。

“我说。”一不留神,矮小干瘦的老汉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劈手夺下那人手中衣袖,啧啧道,“你要看,怎不走上前些去看,现在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

那人瞥了老汉一眼,垂头不语。

老汉自将衣袖塞回怀中,耸耸肩,走到一条犬尸身侧蹲**看,嘴里则对那人说道:“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的不现身?可是心中愧疚不忍害你那主子?”

“……他不是我主子。”那人一开口,声线叫人甚为熟悉,“况且就此几只畜生,又能奈他们如何。”

老汉嘿的一笑:“奈何得了是最好,就算奈何不了,我们原也只是指望靠着几条狗让你有理由现身罢了。”

那人沉默半晌:“你觉得他们会信我?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是不是异想天开,也要试过才知道。”老汉咧嘴,起身将犬尸踢了一个翻滚,耸耸肩,“可怜了这些狗儿,好容易才吃的那么大,就一会儿的时间,几斤肉就交代在这里了。不过嘛——”

他对那人笑了又笑:“终归不是我的狗,管它谁生谁养,只要听我的狗哨咬我的敌人,就足够喽。”

他目光烁烁,显然意有所指。那人浑若不觉,开口道:“既在那赶尸匠眼下逃走,又非在危机时刻出现,谁会轻易信我,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大祝由之意,此事是以我为先,你如此轻率,若是此计不成当何如?”

老汉又笑:“这有何难?”

他拿手四处指指,道:“我这雾瘴乃有颠倒八方掩盖声色的作用,要是不得诀窍,任他千里眼顺风耳还是飞毛腿,都无法走出此雾瘴。”

那人再道:“那赶尸匠状似精通其中之术,听闻今早大祝由几人联手都未有所得,反而折损一人,你哪里来的自信能困住他们?”

当那人说到“折损一人”之时,老汉面皮狠狠**数下,眼中阴霾怨毒如渊,满是褶子的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你这南蛮,知道什么?大祝由之前所去原本是好心好意劝说,偏有的人敬酒不吃爱吃罚酒。也不怕对你说,我吴镇落花洞女自古有活尸之术,大祝由祖上更有传移魂夺体秘法,虽无死而复生一说,却也差的不远!我倒要感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儿因为婴面鼓上怨气,身量样貌一直无法长大,等那小子被擒住了,我儿便平白多了一副好身躯!”

那人闻言一悚,先是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信,但老汉目光坚定言语自信,并没有撒谎后的心虚,顿时令他神情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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