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她(1/2)
许久之后,湛天谣眼中再也挤不出眼泪,只能干嚎。
宛如幼兽般声音,经过许久才逐渐平息下来。
君迁子上前搀湛天谣,难得她没有高傲的甩开来。
“对不起。”湛天谣陡然向君迁子道歉,风陌摸不着头脑。
“小陌一直以为我跟花虞堡走的比芙风楼要近一些,其实并不是我与天谣交情好,而是她主动与我走的略近一些。”君迁子无奈道:“天谣当年刚继承花虞堡,便查到我谈家在地下有密室,虽是没能破解阵法,却免不了怀疑……”
风陌:“……”
既然古族系传承的关键在于地下那棵神树,谈家位于地下的密室自然免不了让湛天谣怀疑谈家也是古族系。若非有目的的试探,湛天谣当初恐怕也不会跟君迁子走的较近了。
同样是谋利,风陌这样的商人即便有些弯弯绕绕,也是直来直去的。像湛天谣这般挂羊头卖狗,还装得云淡风轻。
其实君风二人不知道,湛天谣得到否定的结果却并未失望,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心境微妙到如此地步,她自己都难以理解自己,更不用说是旁人了。
湛天谣任由君迁子把她扶进其中一间竹屋里休息。杜宇则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捏皱的衣摆,心底五味杂陈。
说来花虞堡与湛氏的争执开端并不复杂,至少据杜宇所知,并不复杂。
大约是三十年前,花虞堡在江湖前辈隐退之时骤然兴起,虽是江湖门派,却立于王城中,花虞堡逐渐壮大自然引起到了湛氏的忌惮,加上铭剑阁与断罪刀,花虞堡就成了湛氏的肉中刺。而以力兵伐江湖门派,犹如割草,秋割而春生,焚烧不尽。反之,走怀柔之策徐徐图之,却能将威胁收归己用——这也就是湛天谣母亲的选择。
就在事成不久后,蜀淄湘三地合兵攻打虞宫,致湛天谣的母亲身死、湛天谣继位。面对蜀淄湘三地合兵六十万,她的臣下打算用她的性命去求和,白凝羽救回弥留了她弥留的母亲,才促成了那位少女新王敌阵前身先士卒的逆转乾坤。
计谋也好,权利也罢,有强力一击可破之,谁又会去施展阴谋诡计?
杜宇也是从看到湛天谣与白凝羽面对面时,才发现她所期望的并非是白凝羽这个人的情感,而是他永不失败的力量,哪怕跟她的母亲用一样的法子去欺骗,也想得到。
杜宇抚平了自己的衣摆,暗叹了一口。
身为王族享尽荣华富贵,让寻常百姓由衷羡慕,谁又想知道他们在背后牺牲的是什么。
他们最害怕的不是“无能”,而是“无力”。湛天谣因此差点步上了母亲的后尘,疯癫也是在所难免。
逐梦之忧,莫过于追逐到尽头,发现自己避不开曾经唾弃的前人后尘。
幸而,她及时止步……不,是珞殷最先打败了她,阻止了她的冒进。而后睚欣看透她的真意,带她来了苍域。最后……
“杜兄功不可没。”睚欣对杜宇道。若非有杜宇开口劝服,才制止她步入那扭曲的命运。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杜宇谦虚。
这日傍晚,湛天谣再度出现在人前,除开微肿的眼圈以及脖颈间露出的一截包扎用的白布,模样还是那般美丽,并没有多少嚎啕大哭过的痕迹。她的气度也在居高临下之外多出一抹怡人,言谈间放下了不少藐视的态度,以近似友人般的亲善口吻在晚饭席间与大家说话,甚至细心品尝了她平常不屑一顾的菜肴。
本来诸人言谈之间都会有意避开湛天谣,免得惹她不快,现在却都愿意与她多说几句。她能回答的事都会轻声应之,不过她生长的环境太过特殊,撇开兼备惊世与无为
的沁园之主与军旅家风的宁家不提,这位降生在若影神州最大氏族里的王族、神秘的古族系族长湛天谣,便是在身最高之人。她对帝王策了如指掌,却寻常人家都能通晓之事一无所知。她的父母也只教过她如何君临万人之上,从未教导过她应当如何为“人”,时间久了,对别人、对世间就不再好奇,认知也越来越少。
如今的她已经不可能改变了,并非她不想改变,可无论王族还是古族系,都容不得她改变,能流露这些许的亲善,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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