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剑（1/2）
肖一楠看见白熙的瞬间，便觉得刚刚还疯狂跳动的心脏一下子跌进了棉花里。虽然他现在还是难受的说不出一句整话，但那股无边无际把他从头到脚罩起来的恐惧感已经被眼前的人驱散了不少。他带着歉意冲白熙无力的笑了下。
白熙动作迅速地把肖一楠的衬衫袖扣拆开，衣袖挽上去，把对方的手臂平放在前面的桌子上。他带上听诊器，用橡皮袖套缠绕在上臂后反复挤压然后慢慢降压，看着水银柱下沉速度，一脸认真严肃。
周围的人谁都不敢出声儿。
白熙测完血压，把橡皮袖套和听诊器取下，问秦江，“哪有长沙发？”
“会客室有。”
白熙脱下外套扔在一旁，里面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医生袍。他丝毫没顾忌一屋子的人，把还在发抖的肖一楠慢慢打横抱了起来，冷冷说道：“带路。”
这个动作直接戳了秦江的肺管子，可他再怎么拈酸吃醋也不能挑肖一楠健康未卜的情况下去计较这事，只是没想到白熙居然是大夫。
秦江在前面走，白熙跟着他。留下会议室里一众面面相觑的部门负责人，没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担心自己快被开了的小李，以及被眼前高潮迭起的剧情发展刺激到了的前台小妹。
到了会客室，白熙轻轻把人平放在沙发上，在他耳边说：“肖一楠，你身体没问题，血压正常，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看见你来…心里就踏实了一半。”
这话让白熙猝不及防的心酸了一下，“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对不对？” 白熙继续问道。
“嗯，我反复跟自己说了半天，但不管用。对不起，还是没忍住给你发了信息，太矫情了。”
肖一楠觉得那快把他逼疯的濒死感在白熙把自己抱住的瞬间开始宣布鸣金收兵，热气从对方身上一点点过渡到自己体内。前几日一直困扰着他的那个问题答案第一次以如此清晰具象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让他觉得离不开的不是定期的心理咨询，不是书房里的暖阳热饮，不是好味道的家常菜，而是白熙这个人。
白熙看肖一楠的四肢慢慢停止了震颤，呼吸也开始恢复平稳，知道对方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便轻声嘱咐道：“睡一会，让自己缓缓。放心，我就在这。”
白熙想给肖一楠盖上什么东西，想起外套被他自己扔在了会议室，终于向在门口站着盯梢的秦江说了句话：“秦总，西服借一下？”
秦江脱下外套递给白熙，看他仔细把人里里外外盖严实。“白大夫，出来聊几句？” 秦江终于开口。
白熙看见肖一楠眼睛里的为难，小声说了句别担心，起身带上门就跟秦江到了外面。
公司现在除了他们三个，员工已经都走了。刚刚秦江看肖一楠已经脱离了危险就让小李跟同事们解释了一下，让大家放心赶紧下班。
“多谢你来的这么及时，” 秦江伸出手，“上次见面不知道你是医生，实在是怠慢了。”这话说的很是得体漂亮。
只可惜白熙压根不领这个情，他手揣在兜里压根没有要伸出去的意思，“秦总，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肖一楠这是哪的问题？”秦江看对方不吃这套，只得放下手，换了种开门见山的方式问道。
“秦总这是关心肖一楠，还是担心员工身体不好耽误公司运作，妨碍你赚钱呢？”白熙对着秦江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能有一天他也会变成对面那人的样子，典型的成年人做派，对着不喜欢的人也能做到彬彬有礼，滴水不漏。
可不是现在。
“我猜你多少知道我们的关系，
何必拿话刺我？我是真担心他。”秦江对着个毛头小子，强压着心里的火儿。
“关系？前男友罢了。” 白熙故意不以为然，然后看着对方明显快被激怒的样子，他终于在心里编好了一套说辞。
“他是突发的心律不齐，没什么大碍。可能就是累着了。”白熙一本正经道。
秦江有点不相信，肖一楠在自己身边儿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这样过。“看情况这不是第一次？” 秦江追问。
白熙知道这个瞒不过他，“有过一次，去医院挂了急诊照了片子。心脏本身没问题，现在的人工作压力强度都大，他这个年纪的人偶尔出现点状况在我们看来是普遍现象。”白熙真假掺半地发挥完，然后不等秦江再度发问就先发制人，“这礼拜你们是不是特别忙？要不他怎么又不舒服了？”
秦江想起明天要出差的事，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安排。“明天我俩要去云南出趟差，他手头上的活儿可能排不开，急了点。”
如果说“我俩”这个词小小地刺痛了白熙，那“出差”这个词就着实让他吃了味儿。
肖一楠跟他出差？明天就走？怎么没跟自己说？
白熙心下计较，嘴上便没留情：“秦总，您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要不要我安排担架明天抬他上飞机？”
秦江顾忌他的身份，又拿不准他和肖一楠的关系，一直克制着自己，现在实在是憋不住了。这小子轻易就能把自己这么多年修炼出来的表面功夫戳破。
“白大夫，咄咄逼人有点儿过分了吧。”秦江面色一冷。
敌进我退，白熙做摊手状，“当我没说。”然后找了个椅子一坐，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秦江被晒在那里，完全理解不了现在这帮小崽子的脑回路。知道从对方嘴里也撬不出什么来，他干脆仔细端详起白熙。
头回见秦江只拿白熙当个学生样儿的孩子，尽管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却也没正经把他当成个威胁。可今天穿着医生袍的白熙周身都散发着成年男性对另一半的强烈保护欲，任谁见了也不敢小觑。
都怪他的脸太有欺骗性，让自己一不小心轻了敌。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肖一楠生活里的？秦江拉了把椅子做到了白熙对面打算旁敲侧击。
“白大夫，怎么就这么讨厌我？” 秦江明知故问。
“虽无过错，但面目可憎吧。” 白熙嘲讽模式全开。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小人之心的以为你对我们家一楠有意思呢。” 秦江翘起腿，微笑直视白熙。
“你们家？秦总，奥滋海默综合症要尽早看医生，需要我帮你在神经科加个号吗。”
秦江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牙尖嘴利，不愿意在口头上跟争高下，转而去打对方的七寸：“白熙，敢喜欢男人就要敢出柜。畏首畏尾的，怕什么呢？”
“呵，柜子这东西在我心里压根就没存在过，怎么出？你以为现在还是你那个年代？我一不在乎性别，二不在乎年纪，三不在关系里偷吃劈腿，四不用过往感情裹挟别人，我怕什么？你倒是跟我说说？”白熙一气呵成，虽然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神里却也带了怒气。
动气就好，动气就有破绽。秦江虽然被白熙的一番话怼到差点吐血，但毕竟是老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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