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1/2）

段砚接到的是一部小说改编的都市爱情电视剧的男二。

他即将扮演的角色是职场女强人女主角传说中那个不近人情的顶级上司，女主早年对他有恩，所以他在发现女主有意跳槽，便主动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但他却发现她早已忘了自己……

是一个传统的深情男二，虽然老套，但还很迷人。

假期一结束，段砚就马不停蹄地加入了拍摄，两位主角早年和他都有过合作，因此也省去了磨合阶段。导演起初对段砚这个关系户没什么好感，但几天下来，见他演技扎实，工作态度又认真，便逐渐改变了想法。

在横店过了一周后，月历翻了个新篇，段砚和同事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这几天拍外景，整个剧组的人除了在镜头下战战兢兢强行“潇洒”的演员们，其余人都攥着衣服缩成鹌鹑。月初那天，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火烧云染红了天空，世间的一切都被镀上一层薄淡的橘色。大伙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今晚的聚餐，段砚披上肖睿递过来的大衣，手里又被塞了两个暖宝宝。天空忽然飘下雪花，摇摇晃晃地坠落，映着橙红的夕阳，像轻盈的不灭的火花。

“高导说明早放假，兄弟姐妹们，咱今晚就敞开肚皮吃，放开嗓子喝！”

摄影师小张一喊，大伙们又跟着一通鬼哭狼嚎地瞎起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这是杀青了。

拍戏的小区门口栽了一排四季海棠，前几日来时还都是花苞，经过昨夜一场小雪，今天却全都开了。

有几个喜欢摄影的，已经站在那些怒放的海棠前端着借来的照相机拍起了照。充当司机的小伙们等了他们好一会儿，见人还在那磨磨蹭蹭地沾花弄草，从车窗伸出脑袋一通督促瞎嚎，拍照的人不甘地回嘴，两拨人互怼了一会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肖睿乐呵呵地和漂亮姐姐们聊天，想起段砚，回头，只看见他独自站在人群外围，眼角眉梢都展开了，脸上的笑意很淡，却是少有的真情流露，仿佛只要远远地看着热闹就足够开心了。

他一怔。

下一秒，段砚看到一旁经过的高导，脸上的笑意无缝切换成了客套的商业假笑，三言两句间，就和勾肩搭背地和人谈笑风生去了。

“唉，段哥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刚才和他演戏我都快被压得忘词了。”女主角常露走到肖睿面前，一声叹息，唤回他的注意力。

肖睿笑笑，跟她打了声招呼。

常露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不过他这都是老前辈了，入行时间都是我的两倍，这么一想我倒平衡了。”

肖睿闻言又一怔，忽然有种岁月如梭的沧桑感，不禁感慨道：“是啊，都快十五年了。”

段砚入行，已经是近十五年前的事了。

那年他不过十二岁，父亲出事两年多，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清苦。杜丽娟那时也不是什么富太太，她从前不是这么矜贵的，她如今拿香槟杯的手，曾经摸过最贫瘠的土壤，穿过最污浊的河流。她是底层的淤泥里挣扎长出的一朵美得触目惊心的花，可贫穷限制了一切，她的美像是走马灯上的仕女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将被黑烟和灰尘淹没了。

直到她遇到了林慕直——

林慕直在无名的巷尾发掘了段砚，将他带到了荧屏前，带来了掌声、鲜花和名利，给他的人生指明了一个璀璨的方向，然后带走了他的母亲。

在那之后，段砚不止一次地想过，在林慕直与他相遇之初，他看中的究竟是那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还是那个牵着那孩子的异样美丽的女人。

他所求，皆如过往云烟。

从亲人

接二连三离去，再到虚无缥缈的爱消散，他太早体验了一无所有，以致于一早便无所畏惧。

段砚畏惧世俗吗？不，因为世俗从不在他眼中，所以他可以很坦然又迅速地接受自己爱一个同性的事实。

一个人，只有在意什么，才会去害怕什么。

要说怕，他也只——

“怎么一个人待着，是不是嫌他们太吵了？”高和笑着说。

他从洗手间出来，推开隔间的门走到室外草地上想透透气，却见到一刻钟前从席上离开的段砚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没，就是有点事，出来打个电话。”段砚笑笑，把手机放好，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搭着高导的肩膀笑呵呵走进了屋里。

推开门，火锅的香气和热气迎面扑来。整个人顿时暖了起来。

那一句问候那人的话，始终还是斟酌不够，没有发出。

究其原因，只能说，他开始害怕了。

因为太过珍惜和重视，所以顾虑重重。

暖灯高悬，人面桃花，与那人如出一辙的眉眼，霎那间撞乱他的心弦。

他总觉得赵蕊似曾相识，因此时时怦然心动，直逢那时那景，才知原来似曾相识的不是她，是她那张与罗川如此相似的一张脸。

所以真相是，他心慕他到魂牵梦绕，见到一个相似的人都差点奋不顾身，却不自觉，白白浪费那么多好光阴，何其愚蠢，何其可惜。

在横店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周。按照行程表，段砚和罗川这时有一场在汤洲的娱乐节目通告。

罗川拍完林导的戏后休了两天，之后去东北拍戏了，他拍的是一部正剧，莫兆仁替他谋到了男四的戏份：一个身染重疾却坚持教学的乡村青年教师，在冰冷的雪林里，学生们的读书声中平静离开了人世。

他所在的地方信号很差，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雪，更是造成了通讯障碍，除却和父母定时报平安，他已很少和外界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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