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2)
本该是热恋期,却因为工作天各一方,两人每日交流的时间相当有限,只能在工作之余见缝插针地电话、视频,每天不足个把小时。至多在夜晚入睡前打一通跨夜的电话,累了也不挂机,只是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伴着呼吸声,两个人共享睡眠。
偶尔看着电子屏幕上的人,不禁会觉得有些陌生——怎么又瘦了?
可即便如此,每当听到对方的声音,心里还是会无法抑制地涌起无法形容的满足与幸福。
日历越撕越薄,转瞬就该来到了2018的年尾,仔细想想,从二月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到现在,不过过了十个月,两人的关系却从友人升级到了爱人。
爱人,多美好的一个词,我爱的人,爱我的人,相爱的人。
原本得过且过的罗川在与段砚交往之后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危机感,他想,我得照顾好这个瞎了眼看上我的男人,对他好一点,再一点,好到他清醒以后也再也离不开我。
他像一只初生蜘蛛那样,开始笨拙地学习起了怎么织自己的网。
模模糊糊的未来被条分缕析的规划铺满,罗川每天挂了通话,都会在日记本上多添几笔。
首先得跟家长介绍对象,给段砚安全感,知道自己是认真的;其次是工作上得再避嫌,免得生出什么风波;还有住所也得换了,总不能在父母眼皮底下卿卿我我,那多不好意思啊!
再就是,好好工作,努力赚钱,成为能守护他的避风港,这样即便段砚累了,他也有底气能让他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摸了摸放在包里的小瓷人,那人原来也知道自己多讨人厌,连画出来的表情都是冷冰冰的,罗川摸了摸,又摸了摸,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怪想他的。
这要是真人该多好,不然他早就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了。
“哎,小心点,往左,对准水平线,别挖太宽了!”
装修队队长手里拿着工具,一边干活一边指挥手下们挖槽和安装暖气片,暖气片安装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上回剧组的人第一轮凑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五万,当天就下了单买了一些取暖炉、电热扇和几台发电机,先帮助了村里几户比较贫困没条件取暖的。静水通路以后,他们就开始买暖气片,打算先把学校和没有炕的屋先装上,冻什么也不能冻孩子。电热扇等屋子发货很快,事故前就到了,暖气片就稍晚一些,勘测完数据,通路一周后才送了过来,装修队紧跟着才过来开工。
不过好歹把学校和民居供暖的问题解决了。
导演一喊卡,座位上的孩子们就十分自觉地跑到镜头外的电热扇面前取暖去了,这东西从前在村里是少数较富裕的村民才能拥有的电器,在孩子眼里属于奢侈品,大部分孩子的感觉都很新鲜,伸长了手眼睛亮亮地捕捉着送过来的热气,小脸很快被烤得通红。邓佰紧忙给罗川披上一件军大衣,一个头发有点天然卷的女孩儿没跟着同龄人一块看热闹,只是静静站在罗川身后,看着邓佰给他忙前忙后披衣递水。
那女孩七八岁模样,半长的卷发披在肩上,眼睛又大又亮,跟个娃娃似的。邓佰见她盯罗川盯得紧,笑着问道:“怎么,是喜欢这位帅哥哥么?”
罗川这时才注意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转过身来看她:“芬芬?”
这孩子正是上回跟他要糖吃的那个女孩。
“哥哥,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吗?”女孩扬起小脸望着他,大眼睛一眨不眨。
罗川蹲下来,笑着说:“是啊,不过不是哥哥一个人买的,是和其他哥哥姐姐一起买的,怎么样,开心吗?”
女孩下意识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拉紧了罗川的袖口,带着几分含蓄的欲言又止,并没有说话,似乎是有些紧张,和上次罗川见到的活泼女孩判若两人。
罗川见她点头又摇头,不知她是什么态度,以为她是想故作神秘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不禁觉得好笑,逗了她一句:“你这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不开心的话这些东西我们就要收回去了。”
“不!我没有不高兴,我很高兴!”女孩连忙摇头表明态度,唯恐罗川真会因为她一句话要把它们收回去。
罗川见玩笑过火了,连忙安慰道:“哥哥开玩笑的,送出去就是你们的了,不怕不怕。”
“谢谢哥哥。”女孩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她长得很漂亮,却并不娇气,拿灰色的袖子抹了把脸,从兜里掏出一包油纸包的东西,递到罗川面前来,不安又期待地说:“哥哥,这是我奶奶做的松子糖,你要不要试试,就当作是,我给你们的谢礼,姨妈说过,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东西。”
“你真乖,糖我收下了,会帮你给其他哥哥姐姐的。”罗川接过糖,摸了摸女孩脑袋,想起上回的话,又说:“其实你也可以成为给别人糖的人,多好啊。”
女孩眼睛一亮,可没一会儿就又暗了下去,只是这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罗川剥开糖纸,油纸里的松子糖表面泛着蜜色的光泽,糖壳晶莹剔透,在光下就像是刷了一层温润的釉。罗川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外表的糖很脆,像是自家做的,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就是松子有些软了,像是放了一段时间,口感并不太理想。
他笑了笑,跟女孩说:“这糖真好吃,谢谢你了。”
女孩始终不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坦然而如释重负的笑脸,不过她依旧没有离开罗川去和小朋友玩的意思,她很乖,只是静静地站在坐在他们旁边干活,邓佰就没把她驱走。
女孩古灵精怪,似乎有无穷的好奇,对林诸手上的设备很好奇,问完又开始问罗川:“哥哥喝酒吗?哥哥能喝几杯?酒、酒,我爸爸很厉害,但是他和妈妈都不怎么回来了,我家的酒都没人喝了。”
本地的小孩大多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在外地打工,把他们留给老人照顾,罗川一怔:“你家现在就你和你奶奶吗?还有其他人吗?”
本来还笑着的女孩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急忙躲到罗川和邓佰身后,声音里忽然带上了恐惧,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眼睛望着从不远处的人群里走出来的一个女人,几近惊恐地说:“哥哥们,帮帮我,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
休息的空当,偌大的摄影棚到处是人,散落的巨大设备挡住了女孩的身影,离休息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按理说这时间里孩子都该由专业的员工负责,负责他们的安全和吃喝,等到开机之后再送回摄影棚。而今天,这个平日看什么都新鲜的小女孩却脱离大部队,没有去凑热闹,来到这里,一直找话题拖延时间。
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态度?
罗川的目光投向那个四处寻人的女职员,一瞬变得深沉起来,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对邓佰说:“如果那个女的过来问我们有没有见到芬芬,你就说有,不过是被其他人带出去玩了;如果她没问,你就不用说了。”
邓佰困惑地挠了挠头:“为什么要骗她啊?”
罗川望着那到处张望,却并不跟人说话的员工,脸色微冷:“她可能有问题,你等着,我赌她不会跟你说她是在找人……她心里有鬼。”
“酒、酒,我爸……”
前三个字不就是“救救我”吗?
罗川倒情愿是自己多想了,否则她为什么要跟两个成年异性求助,仅仅是因为他长相温和,给过她一次糖?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是性别差异意识崛起的年纪,下意识总是对同性有更多的好感,除非同性已经让她感受到了威胁感,才会选择靠近更有距离感的成年异性。
果然,那女人走过来,被邓佰问她是不是在找什么之后,马上就显得不安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是东西掉地上了,可她之前张望的时候目光分明没有留意过地板,而是集中在成年人腰侧的位置,一看就是在找“大物件”。
什么样的大物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够不够?
她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那女人一走远,罗川就把苏臻喊了过来,三个人带着孩子到了化妆室里,让孩子坐到沙发上,三个大人分布在她左右,他们并没有刻意防着别人,不过来来往往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在逗孩子,并没有留意他们说了什么。
苏臻下意识轻抚孩子的背想安抚她,却被她一下挣开了,女孩立马缩起身子,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她,苏臻的手僵在原地。
罗川叹了口气,叫苏臻和邓佰注意和她保持距离,不要随便动她,自己则蹲在孩子面前,把那包糖分给其他两个人,回头跟女孩说:“乖,做得好,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是对的。”
然而话锋一转,他望着女孩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语气却依旧温柔地问道:“芬芬,你是不是害怕刚才那个宋阿姨?”
女孩不说话,两只手悄无声息地绞着衣角,在他们鼓励的目光下,终于点了点头,细若蚊语地说道:“她跟我说,不能告诉你们,不然她就会住到我家里,每天晚上盯着我睡觉看我乖不乖,我真的很害怕很、很……我很害怕她,我不想再跟她去小屋子里了。”
那管理员是从镇里选过来的,四十岁出头的模样,长得慈眉善目的,既能讲普通话还精通本地方言,又在小学里当过老师,跟孩子相处有一定经验,一来就很受孩子喜欢。
三人听到她这么说,俱是一惊。
苏臻立马把手机放到她嘴边,录下她即将要说的话,一边安抚道:“不怕不怕,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会保护你的,你不说只会继续被欺负……她经常把你带到小黑屋去?”
邓佰:“她有没有虐待你,就是偷偷打你,掐你捏你之类的?”
女孩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摇头:“她经常把我带去小黑屋,不止我一个,明明和小琪也去过,但是她没打我们,她……”
女孩说到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种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苏臻见她不说,连忙着急地问:“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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