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九【回忆】（1/2）

谢慈和谢佑两个人吵吵闹闹半天，天都要黑了才想起回家，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谢佑先回到家洗了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才从浴室里出来，然后他告诉谢慈，家长出门了，家里没人。谢慈表示跟着哥走有肉吃，便把谢佑哄着去了自己家。

外婆家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有点像衣柜的味道，或者说是蚊香的味道。每次进屋，就像是置身于一大堆被洗衣粉仔细打磨过的干净衣服，然后再被放进普通的木头衣柜，鼻翼间都是让人昏昏欲睡的舒适味道。

或许，这就是家的味道。

老旧的沙发上搁置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棕色大熊娃娃，穿着白色的T恤，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面。

绿色的窗帘、刷着深色油漆的储物柜、铺满灰尘的大书柜、年久失修的木凳……阳光歪歪斜斜的从窗户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五彩的光圈。空气间飞舞着细小的尘埃，洋洋洒洒，漫无目的在空气中漂浮。

夏天啊夏天，永远都是那么的闷热，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无法喘过气。

谢慈打开门先一步进去了，却见谢佑僵硬脚步在原地，不免笑道：“进来啊。”

谢佑犹豫道：“哥哥……我……”不敢去啊。

老师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去别的小朋友家里，这样不礼貌。而且妈妈也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过，千万不能去陌生人家里。

可是这个哥哥不算陌生人吧。

所以妈妈不会生气吧。

用的都是陈述句，像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欺骗自己。去掉了代表疑问、不确定的问号，结局是不是就明了了？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谢慈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臂就往屋子里走，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谢佑在他的拉扯下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一只手还不忘把猫抱稳，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身上红肿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起来，刚刚受的伤也被牵扯，疼痛感一层一层翻涌上来，瞬间传递全身。

因为监护人不在家，所以就去别人家玩。

应该，自己不算犯错。

所以，他们不会生气。

谢佑站在小小的屋子里，汗如雨下，内心深处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唤醒。

漆黑、迷茫、无措……一声又一声的责骂……

“不是叫你呆在家里看书吗！现在竞争这么大，必须从小抓起！”“都是为了你好！你长大就懂了！”“我工作还不是为了你！我不工作你哪来的钱读书！”

模模糊糊的人脸纵横交错，似鬼魅般渗入心头，竟是一番冷颤。

鬼影幢幢。

模糊的人脸，清晰的疼痛。

“谢佑！”

“谢佑！”

……

“谢佑！！！”

谢慈把声音提高了许多，连续喊了好几次谢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里渐渐有了焦距。

“这个就是我外婆。”

谢慈带着炫耀的口吻指向自己身后的老妇人，语气间无一例外是满满的自豪：“我外婆做饭很好吃的，跟外面的饭店比起来毫不逊色！对了，而且外婆还会做玩具，可是她不会做积木，只会做玩具熊。你看，那个就是外婆做的。”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是那只棕色的大熊。

外婆笑眯眯的点点头，皱纹里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小慈，这位是你朋友吗？”

略微迟缓，沧桑的声音与孩子尖细稚嫩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恩。”

谢慈点头：“他为

了救猫被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打了，我顺手把那几个小孩子吓走了。”他又嬉皮笑脸道：“外婆，你知道他是谁嘛？”

外婆还是一副弥勒佛的笑脸，宠溺的摸摸他的头顶，很配合的摇头：“不知道。”

“隔壁家的谢佑。没错，就是那个谢佑。”

外婆的笑脸顿时快要笑烂了，嘴合都合不拢，不停的笑。她慈爱的目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谢佑，这才蓦然发现他身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她心痛地拉过谢佑，坐到沙发上，“哎呦，怎么搞得那么多地方都被打肿了。”

谢佑不自在的嚅嗫道：“没……没什么……”

“你这孩子，都这样了还说没什么。我跟你讲，你这伤口要是不上药是要感染的，到时候化脓了还得去医院，说不定还会截肢，你这小胳膊小腿就没了，再严重点你这小命说不定都没有了！”

谢慈惊呼：“这么严重啊？！”

谢佑满脸黑线。这是当代家长普遍的习惯，把一件小事刻意放大恐吓孩子。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好像觉得看孩子惊慌失措很好玩。而谢外婆显然也有这个习惯，擦破点皮能让她说得这么严重。

谢佑心道：幸好我读书多，不然当场吓哭。

“小慈！去把外婆房间里的箱子拿过来。在衣柜下面，白色的。你慢些啊！”

“嗯！”

谢佑应下，忧心忡忡地走进她的房间，不多时便提着一个小巧的白色箱子出来了。

“孩子，跟奶奶来。”

外婆向谢佑伸出手，眼睛笑成一条弯弯的弧线。

谢佑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明明不好看，满是茧子，一看便是很干燥粗糙，可是他觉得，一定是很温暖的。

像干面包一样。

朴素无华，看起来平平凡凡。可入口甜美，且能饱腹，养活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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