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洋【至今】（1/2）

大洋彼岸，美国。

谢佑站在阳台上，落日余晖暖暖地洒在他肩头，像是给他披上了夕阳残血般的盔甲。发丝被风扬起，茶色的眸子里荡漾着异样的悲哀。胜若暖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富有光泽，像是千山暮雪被暖阳懒洋洋地普照，既让人心动，又让人心碎。

远处蔚蓝的海卷起浪花，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本是晴空万里，现在火烧云，五光十色，夕阳和海岸线形成一体，染上绝美的色彩，竟然美的不像话。

“小佑。”

女声从背后传来。谢佑心里微微一惊，面上的表情却波澜不惊，没有起伏。

李晓薇站在谢佑身旁，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小佑，妈跟你商量件事。明天杰克叔叔过来的时候，你配合一下妈妈，叫他一声爸爸好吗。”

谢佑有些失神。他转头看向李晓薇，轻轻的笑出声，只有简短的一个呵字。

如果把呵字的尾音压短，发音再轻一些，鼻音再少一些，听起来就像极了哼。介于两者之间的，是深深的轻蔑鄙夷和无可奈何的妥协。

或许是他的不情愿太过明显，李晓薇略微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短短几日，他瘦了许多，黑眼圈浓重了许多，性情阴暗了许多。他身上再也没有当初在七中的时候，那种阳光向上，那种温柔体贴，只剩下无休无止地嘲弄。

她看着谢佑的时候，谢佑也在看着她。

这个人便是自己的母亲。宝刀未老风华犹存，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富贵人家上流社会的气质，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穿着个都市丽人的服饰，戴着黑边眼镜，长长的发丝简单的挽起，和以前一般无二。只是她柔软白皙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镶嵌着硕大的钻石的钻戒，让人心生烦躁。

谢佑没有说话，目光投向远处的海。

“小佑，妈妈跟你说话呢。”

谢佑又笑了，转过头笑道：“你要我叫谁爸爸？”

李晓薇眉头一蹙：“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明天杰克叔叔要来，你给我乖乖的听话。”

谢佑啧了一声，轻声道：“我只有一个爸爸。我是中国人，身上没有美国佬的血，凭什么要叫一个漠不相关的人爸爸，我又不是他儿子，叫了才是真对不起我死在老家的父亲。”

他的话中有话，字里行间无一例外透露着反抗叛逆。

李晓薇越想越气，咬着牙扬起手就想给他一耳光，却在马上就要打上去的时候硬生生收了手，僵硬的停留在半空。

谢佑没有躲闪，目光冰冷，那对晶莹剔透的茶色的眸子像是在说话，让李晓薇无端的害怕愧疚。

这对眸子，和他亲生父亲如出一辙。

李晓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慌张地背过身不让谢佑看见。用手背抹去滚烫的眼泪，李晓薇道：“小佑，你爸爸去的早，妈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妈也不容易。是，妈妈小时候逼你去学习去补习，没有给你陪伴，对你是苛刻了些，没有关心过你的成长。可是妈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妈妈。”

谢佑笑道：“你要我怎么理解你。我已经跟你来美国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是为了我才来美国的吗！”李晓薇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歇斯底里道：“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对我笑过，整天围着一个野小子打转。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都说你是他的狗，是跟班，我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你跟我来美国也是为了他，你这些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这份心思有多龌龊你不知道吗！！”

谢佑猛地喝道：“你给我闭嘴！”

他向来不擅长于吵架互怼，脸涨得

通红却说不出几句话，一字一句，一字一顿道：“不准、你骂他。”

李晓薇一下子转过身扬起手往他脸上就是一耳光。

清脆响亮，干净利落。

事实证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李晓薇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有点麻，也有点疼，顿时后悔了。心痛看着儿子半肿的半边脸，悔恨刚才的冲动，呜呜呜地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对……是妈妈没有关心你的生活才让你分不清这些事情的好歹……是妈妈的错……如果我能多关心你一下，你今天也不至于……不至于……”

谢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李晓薇看见他的举动，如同晴天霹雳，愣在原地：“……小佑……”

谢佑颓废地挥手道：“你别说了，我不会叫他爸爸的。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姓谢。如果你非要逼我，那么也就休怪我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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