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白（1/2）
程清泉家离学校很近，隔着三条街而已，走路也只要二十五分钟，是他大学毕业刚当上老师时，卖了母亲留下的老房子买的，电梯房两室两厅，110平，他一个人住足够。
平常他每天回家，都会去小区门口的菜场买点菜，今晚却没有心情逛菜场，下了的士便直接回家了。
进了家门，他先坐到沙发上，脱了假肢和外裤，露出白净修长的左腿和残缺的右腿。
脱了右腿的凝胶袜，露出截肢残端，他的右腿从膝盖下五六厘米处截断，右腿剩下的部位长期不落地行走，有明显萎缩，比左腿细一圈。
穿上长睡裤，撑着沙发旁靠着的拐杖站起来，他走到厨房烧开水，按下烧水壶开关，他靠在料理台边等水烧开，拐杖支撑着他的平衡。
他这样一个形貌优雅的男子，配上空荡荡的右腿裤管，画面显得有些残忍，像一件完美的瓷器被摔碎了一个角，令人惋惜。
程清泉有些发呆，他一直想起海城，海城的脸，海城的声音，海城不好意思摸着后颈的样子，海城双手捧着药酒递给他时的表情，海城拉着他说要送他回家时，眼神里的关切。
程清泉初中时便知道自己与身边其他男孩不同，其他男孩只对女孩有倾慕之心，而他，却会对男孩动心。
他只谈过一次恋爱，那人也像海城一样，第一次见面便对他关怀备至，他告知了身体上的残缺，那人说不在乎，他信了，他们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可是当两人情意所至坦诚相见，那人却还是无法接受他的残缺，不愿看更不愿触碰他的右腿。
最后，他发现那人与其他人在社交软件上聊得暧昧，他无法接受感情的不忠，这段恋情最终以分手收场。
他想，海城既已知道他的缺陷，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
说他对海城没有一点心动那是假的，海城那样的男人，谁能不心动呢，可是他不敢再相信有人会爱他的全部，也不敢再毫无保留的袒露自己的残缺。
水开了，程清泉泡了杯红茶，盖上密封盖，杯子的挂绳套在手腕上，撑着拐杖回到卧室。
卧室床边停着台黑色轮椅，他将拐杖靠墙放在角落，坐上轮椅，滑到浴室去洗澡，家里没有装门槛，轮椅很方便通过。
洗完澡，他将自己丢到床上，想着海城，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程清泉一如往常的起得很早，他习惯了每天比学生早去画室，学生八点半上课，他八点前就会到。
走到昨天与海城分开的路灯下，他的心情还是突然的低落了，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低着头加快脚步走向画室，翻着口袋找钥匙。
突然，他的眼睛余光看到草坪的长椅上坐着个人，他转头看清那人后，惊讶得愣在原地。
是海城。
海城还穿着昨天的黑衬衫和西裤，靠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他。
程清泉被看得不自在，慌忙转身想去开画室的门，海城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转向自己：
“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海城的眼睛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沙哑，但语气还是温柔的，他根本不舍得对程清泉大声说话。
程清泉这才想起，昨天回家后手机便一直放在包里，关了静音。
“我……我没看手机，你……是早上来的，还是一晚上都没走？”
程清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没想到海城还会在这，他有些吓到了。
“晚上我再来找你，你下了课在画室等我。”
海城的声音虽然轻和，整个人却又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说完他也不等程清泉回答，转身离开了画室。
回到车上，海城靠进座椅疲惫的闭上眼睛，他昨晚一夜没睡，在画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夜，想了一夜，心疼了一夜。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程清泉，有人说，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他同意，如果程清泉长得不是那么好看，他也许不会心动，但是他遇见过很多好看的男人，在车库对他投怀送抱的高月明也是个好看的男人。
可让他心动的，只有程清泉。
他以为程清泉的脚是扭伤时，就已经很心疼，一心只想着给他送药酒，如果程清泉愿意，他甚至还想亲自为他擦药。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心上人竟然经历了那样巨大的伤害，断腿之痛啊，他是如何承受的。
他那区区一瓶药酒，又怎能治得好他的伤。
他拉着他的手去触摸假肢，告诉他他是个残疾人时，心里又是怎样的悲凉。
鼻子发酸，海城不敢再多想，昨晚他已经很没出息的站在路灯下哭过，还要上班，他不想太狼狈。
到了警局，海城拿着一次性牙刷，去洗手间洗漱，将熬夜的疲惫洗去大半，洗漱完，他没胃口吃早餐，回了办公室继续研究旧案。
杨士原到办公室时，便看见他最心爱的徒弟，盯着一张凶杀案现场的照片，阴沉沉的坐在办公桌前。
“哎哎！过来过来。”
随手拉着路过的警员赵延，杨士原指着海城小声问他：“城子穿的是不是昨天的衣服？”
“好像是吧。”赵延皱着眉头想了想，肯定的说：“是昨天穿的。”
“你说，一个每天都换衣服的男人，穿昨天的衣服来上班说明了什么？”
杨士原想诱导赵延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赵延想了想，顿悟了：“说明他没衣服换了！”
“滚！”
杨士原一脚将赵延踹开：“什么猪脑子！”
杨士原白赵延一眼，又眯着眼睛一脸了然的看向海城，心想，真不愧是我的徒弟，青出于蓝胜于蓝，才认识两天，就在姑娘家留宿了，长得帅就是有优势。
杨士原在心里给徒弟点了个赞。
中午吃饭海城没什么胃口，思维神游，动作僵硬的塞了几口饭菜进嘴里，机械的嚼着。
杨士原看在眼里有些担心，徒弟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技术太差被人姑娘嫌弃了吗。
“师傅。”
“啊？啊！”海城突然说话，杨士原一个猝不及防，刚夹的一块肉掉进了汤里。
“您当初是怎么追到师娘的？”
海城盯着杨士原，一脸严肃。
“我……”
“别又整那些虚的。”海城打断杨士原的话：“说点实用的。”
“我就是表衷心啊，女人嘛，容易没安全感，怕你花心，又怕在一起以后你对她不好，那我作为男人，就让她放心啊。我把家底和过去全都告诉她了，又发誓一辈子对她好，她也知道我是个好人，就跟我过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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