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年（1/2）
冬天对程清泉来说，是一年中最难熬的季节，十七岁前，他有个很好的身体，可自从生病化疗后，他就落下了畏寒的毛病。
冬天咳嗽是程清泉习以为常的事，他已经这样咳了十年，一受凉就咳，他自己已经不太在乎，但海城第一次与他过冬，他的咳嗽让海城很在意。
网上的止咳偏方，海城都学了一一炖给程清泉吃，但依旧没效果。
药店里但凡有的止咳药，都被海城买了个遍，也拉着程清泉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肺部喉咙都没问题，中医说是化疗伤了根本，体质差不耐寒导致的，叮嘱他注意保暖。
南方城市没有集中供暖，海城家有地暖，他想让程清泉去他家住，程清泉怕给海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婉拒了海城的提议。
海城没办法，只好买了几台电暖器片，在程清泉家各处都放上一台，尽量提高着室内的温度。
临近过年，程清泉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家大扫除，每年他都要这么彻底的打扫一番，将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擦拭。
海城在一旁帮着程清泉整理，在一个旧箱子里，他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相册，海城第一次看见了十七岁以前那个健康健全的程清泉。
程清泉从小就很瘦，四肢很修长，脸长得和现在一个模样，是个非常好看的孩子，相册里很多照片都是穿着舞蹈服照的，有的在做一些高难度的舞蹈动作，还有很多拿着奖牌奖杯的合影。
意气风发，天之骄子，是海城看了照片后，对少年程清泉的印象。
“你从小就这么好看。”
海城边翻相册边赞扬着，他拿起一张舞蹈比赛的合影，骄傲的说：
“这么多孩子里，你是最好看的，你小时候一定经常被夸。”
“嗯，小时候确实经常得到夸奖，都以为我长大会成为舞蹈家，会有大出息，谁知道呢，人算不如天算的……”
程清泉一边整理箱子里的书，一边自嘲着。
海城看在眼里有些心疼，故意用欢快的语气说：“幸好你没当舞蹈家，否则这世上岂不是少了位这么好的美术老师？”
听了海城的话，程清泉笑着看向海城，有海城在，他的烦恼总能烟消云散。
“这是你妈妈吗？”海城指着相册里抱着幼年程清泉的一位女士。
“嗯。”
程清泉看了一眼，肯定的点点头。
“妈妈好漂亮，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多人追她。”
海城发自内心的赞扬着，虽然他觉得程清泉长得更像程之彦，但程清泉的母亲也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
“嗯……”
程清泉看着照片上的母亲，眼神有些黯淡：“我小时候有很多叔叔伯伯追她，也不介意有我这个拖油瓶，只是她都没同意，怕他们对我不好。其实我妈是很爱我的，只不过，她自己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程清泉将眼神从母亲的照片上收回，低头边整理书边说：
“她很爱程之彦的，从程之彦抛弃我们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崩溃了，她那时就做过傻事，割过腕，后来怕我成为孤儿太可怜又自己去医院缝了针，手腕上还留了疤。她是为了我又撑了十七年，所以她选择离开，我不怪她，只要她觉得解脱了就好。”
海城看着程清泉母亲的照片，感叹道：
“世间最可怜的就是被辜负的深情。”
程清泉闻言深深的看了海城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整理书。
“清泉。”
“嗯？”程清泉抬头看他。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无论发生什么事，谁都不能提分手，谁都不能抛下对方，好不好？”海城看着程清泉，等一个回答。
“嗯，好。”
程清泉坚定的点点头，他想，以后即使海城的父母不同意，即使有世俗眼光的偏见，他也绝对不会放开海城的手。
海城见程清泉答应了，高兴的搂过程清泉，亲了亲程清泉的额头。
程清泉抬头眨着大眼睛对海城说：“下午我们去逛逛商场吧，过几天就过年了，我想买点年货，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呢。”
想到能和海城一起过年，程清泉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清泉……我得回家过年。”海城皱着眉一脸的歉疚。
程清泉闻言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欠考虑，他孤身一人，可是海城不一样，海城有个幸福的家庭，过年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当然要和家人在一起。
“没事，你应该回家的。”
程清泉拍拍海城的手微笑着说：“回家好好陪家人，我们天天在一起，不差这一天的。”
“对不起，清泉。”
海城轻叹一声，搂紧了程清泉。
程清泉靠在海城胸口，表情有些落寞，他真的很期待和海城一起过年，可是要他选择，他还是会支持海城回家，海城的父母一定希望他能回去，一家人团圆。
除夕那天，海城说父母要他回去帮忙，做新年的准备，一早就出了门。
程清泉滑着轮椅送海城到家门口，海城走后，他呆呆的坐在轮椅中，看着这个又只剩他一个人的家，突然有些害怕夜晚的到来，害怕又要孤单面对窗外的万家灯火。
年夜饭程清泉没心情做，他煮了两碗面，一碗自己的，一碗摆在餐桌对面，是给母亲的，他将碗里的一个蛋夹到对面碗里，抱歉的对着对面空空的座位说：
“妈，您多吃一个蛋，今年过年对不起了，就煮了碗面，您别生气，等清明的时候，我做了您爱吃的糯米肉丸去看您。”
程清泉低头吃了口面，脑子里想的都是海城，食而无味。
电话铃响了，是海城的来电，程清泉激动的放下筷子，立刻按了接听，他好想海城，好想听海城的声音。
“清泉，我让大林送了几个菜过去，你去小区门口的天桥边等等他，他一会就到。”
听见海城的声音，程清泉的鼻子有些发酸，他不想海城担心，按耐着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
“过年还麻烦大林，不用送了我都吃过了。”
“大林已经在路上了，你去等等他吧，地上有雪，走路慢着点小心别滑倒啊，还有，多穿点衣服，羽绒服穿上别冻着了。”
“嗯。”
程清泉挂上电话，转着轮椅滑到卧室去换衣服，他戴上假肢，听海城的话穿得暖暖的，两件羊毛衫外裹了件白色羽绒服，换上自己最防滑的鞋子，戴上围巾出了门。
地上有积雪，程清泉戴着假肢比一般人更容易滑倒，他想着海城的叮嘱，走得很小心。
到了小区门口的天桥边，他在路边张望了一会，没看到有车停靠，路上几乎很少行人和车辆，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
外面冷，程清泉咳了几声，他忘了戴手套，手冻得有些麻木，他哈着气搓着手，看着远处的马路，等着大林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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