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化疗（1/2）
住院的第一天，程清泉从睡梦中醒来，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早晨，他没生病，接下来只要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跟海城一起吃完早餐，再一起出门，各自去上班。
可是人的大脑就是这么诚实，醒着，就要面对现实，不让你再做梦。
程清泉很快便想起了前天医生给的诊断，也想起了今天是要去住院化疗的日子，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真想一直这么睡下去，逃避这让他绝望的现实。
“怎么了？一大早就叹气。”
海城从背后搂住了程清泉，怜爱的亲吻着程清泉的后颈。
程清泉没有回答，他有些害怕，心情沉重，他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还不如十七岁时勇敢。
果然如他人所说的，有了深爱之人，是同时有了盔甲，又有了软肋。
他转过身，钻进海城怀中，搂紧了海城，真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不要再往下走。
海城见程清泉这样撒娇，心情愉悦的搂住了怀里的人，这两天程清泉很粘他，昨晚还第一次在那方面主动，他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意犹未尽。
“舍不得我，就带我一起去写生吧？”海城温柔的问。
程清泉在海城怀中摇了摇头，他的脸埋在海城胸口，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我是去上班的，带你去会分心，你在家陪波比吧。”
程清泉怕会露出破绽，不愿与海城多说，他推开海城，起床坐上轮椅，滑到浴室去洗漱，海城也很快起床跟进了浴室，帮着程清泉接水挤牙膏。
海城无微不至的呵护，让程清泉差点忍不住眼泪，海城对他越好，他越是不舍。
他强忍住眼泪，一定得忍住，从现在开始，处处都需要忍耐与演技。
洗漱完，程清泉去了厨房，为海城炒了够吃两三天的菜，一半装盘放在餐桌上，一半装进保鲜盒，放进冰箱。
吃完早餐，海城依依不舍的将程清泉送到车库，见程清泉的车开远了才回家，他以为程清泉只是带学生去郊区写生。
他并不知道，他的爱人，是要再一次走进那座炼狱。
入院第一天，徐浩洋并没有安排程清泉化疗，而是将所有检查密集的安排在了这一天，颈腹部CT，脑部MRI，PETCT，程清泉做完这些检查已经是中午一点。
院里单人病房都住满了，徐浩洋为程清泉争取来了一个带卫生间的双人病房，还为程清泉领了一台轮椅。
与程清泉同病房的，也是一位身患肺癌的年轻小伙，姓梁，已经做过几次化疗，脸色苍白，精神不济的靠在病床上，他的母亲陪在床边，一脸忧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程清泉走进病房，对小梁笑了笑，道了声你好，又对小梁的母亲点了点头，说了声阿姨好。
小梁与母亲，都是面善之人，他们很有礼貌的与程清泉交谈了一番，聊了聊彼此的病情，也为对方打了打气。
梁母对第一次见面的程清泉很是心疼，她削了个苹果，分了两半，一半给程清泉，一半给小梁，看着两个孩子吃了苹果，脸上才有了些许笑容。
程清泉素来不爱吃苹果，却觉得梁母给他削的这半个苹果格外的香甜。
吃完苹果，程清泉有些饿了，趁着没化疗，身体还有精力，他去医院外走了走，医院旁边隔着两条街，在办一个美食节，一条路从头到尾都是各地的名小吃。
程清泉在美食街走了一圈，买了一串烤鱿鱼一串烤羊肉，一份炸鸡排，又去麦当劳买了个牛肉汉堡，进便利店买了瓶椰汁，坐在便利店的餐椅上，将买来的食物一一打开。
油炸烧烤他都爱吃，可是十七年来，他一口都没碰过，这几年他每天吃的都是些水煮的防癌食物，什么防癌他吃什么，吃得就快得了厌食症。
他想，他都这么忍耐这么小心了，还是又得了癌症，既然已经没几年可活，又何必再忍。
咬了口烤羊肉，孜然的香气弥漫在口腔，程清泉笑了。
这才是人活着该有的享受啊。
一口口放纵的吃着，程清泉将买来的烧烤汉堡都吃了，他喝光了椰汁，扔了餐盒，又买了根梦龙雪糕，坐回餐桌边。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因为夏天有西瓜，还可以吃巧克力脆皮雪糕，骨癌截肢后，他再也没碰过雪糕，也没有碰过巧克力。
咬了口梦龙，脆脆的巧克力和香甜的雪糕化在口中，十七年久违的口感，让程清泉有些感动也有些悲怆。
雪糕带着冰凉的刺激性，程清泉吃到一半，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怕影响其他食客，将剩下的半支雪糕装袋丢进垃圾桶，走出了便利店。
咳嗽平息，他在路边站了会，向店家问了问路，找到附近的ATM机，拿出银行卡，查了查余额。
卡里还有五十一万。
这几年他的工资没怎么动过，生活开销海城全包了，资助的贵州学生也已经毕业，每年他生日海城都捐一笔钱，于是他也没再额外的去捐助。
他想，如果还能活一两年，这些钱说不定还有剩，如果能活得久一些，钱不够了，他还可以把房子卖了，他那个一百多坪的学区房，低于市价卖也能卖四百多万。
他还有医保，有保险，无论如何，治病的钱是有的。
查好余额，程清泉对自己的经济状况有了底，他回到医院，换了病服，躺在病床上，一条条的翻看海城的消息。
海城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他，波比趴在门口等他的照片，海城皱着鼻子做鬼脸的自拍，海城和波比的合照，程清泉笑着将照片一张张保存进相册，他相册里的照片和视频，全是海城和波比的，手机锁屏也是海城穿警服的照片，解锁后，主屏幕壁纸是海城露出虎牙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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