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2）

邹志野第二天早上起的很早，连四个小时都没睡成。

大冬天的这小区里头居然还有成群的鸽子，据说是以前这儿仓房没扒的时候一老头养的，后来仓房扒了就放了，居然还繁衍了一群自己又飞回来找主人。

这房窗户脸儿特往墙里凹，邹志野早上总能听见鸽子在窗户外头叫唤，拉开窗帘，窗台上站一排，和他隔着玻璃大眼瞪小眼。还有的不甘心只往窗台上站，扒着纱窗深情望着他。

邹志野真是有点同情住顶楼的同志了。

不过今天他醒了居然没听着鸽子叫。

邹志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指针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平时他五点左右醒，鸽子都是特有精神地嚷嚷。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拉开了窗帘。

嚯。

鸽子确实是没在窗台上往屋里瞅。

还瞅呢，窗台上积的雪高得都够埋鸽子了。

外头的大雪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反正现在下得是冒烟儿了，邹志野从小窗户几乎看不出来外头是什么情况。

哟，这刑满返校的日子，老天爷真是诚心实意地想照顾他。

可是一中嘛，哪怕是这地儿被轰炸了恐怕也得挖地道去上课，更何况只是小小的一场没腿的大雪。

邹志野爬回床上打了个滚，从床头桌上拿起手机翻了翻。没人联系他，这点儿恐怕也没谁起了。

他坐在床沿，一只手划手机，另一只手摸在自己嘴唇上撕干裂的皮肤。班群里只有几个人说了话，都是怨声载道痛骂一中。邹志野随手刷新了两下，然后就放下手机趿拉上脱鞋去卫生间洗漱。

他昨天没画画，本子都封在黑瘪书包里头。这会儿距离一中开大门还有一阵儿，他洗漱完了靠在灰蓝沙发旁边有些怔怔地看着客厅的窗户。

邹志野一点都不饿，甚至不想吃早饭。

五点零一的时候，他听见门外有下楼的声音，过了没两分钟又返了回来，还有几个老太太嘀嘀咕咕的交谈。

外头的大雪貌似真的没腿了。

邹志野叹了口气，从卧室找出校服穿上。爷爷不让他订冬季校服，他那件衣服那么短就是为了套在秋季校服里头穿的。

好在校服肥大，他本人也不胖。如果是李明晓那样的体型，恐怕得穿成熊，趴桌子上就能冬眠的那种。

他没揣手机，毕竟一中再怎么宽泛他这样百年一遇的停课生回来也是得查一遍的，再说了他拿手机也没什么用。

邹志野刚推开单元门，厚厚的雪就猛地呼了他一脸。这个点天还挺黑，小区里头路灯让哪个熊货给砸了，他深一脚下去根本嘛玩意儿都没看着。

邹志野挺艰难地挪到了小区门口，看着门卫正拿把大扫帚跟几个老头一起清雪。看样子刚清了一会儿，就大门前头一块算是干净了。

“上学？”门卫撑着锹挺惊讶地看了眼邹志野。

“许哥早。”邹志野抬了抬手，“给开个门儿。”

“你还一中呢？”许子恺挺惊恐地看着他，从腰间摸出挂在钥匙链上的遥控给大门开了条缝，“唉别说还行，穿上校服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本来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啊。”邹志野无奈地笑笑，在空地上跺跺脚又踩进没脚脖的雪地里了。

一中到这儿步行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在雪地里走得挺困难的，邹志野走了二十分钟才到。

他到门口的时候大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已经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进了校门，道两边儿有人边走边从兜里掏校牌，骂骂咧咧地拖着脚步往学校走。

“野子哥？”有人突然从身后跑了过来，邹志野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就被人一张大脸占据了视线。

邹志野赶紧眨眨眼阻止了斗鸡眼，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他有点惊讶地顿了顿才叫了人名:“乔松？”

“您不会这两天连我叫啥都忘了吧？”乔松一手搭上邹志野的肩，“告诉你个消息，今儿你们班李老妈子请假了。”

“他请假了？”邹志野心脏猛地跳停，偏头看向乔松，乔松也盯着他看。

“有没有可能……”乔松斟酌着开口。

“应该不能吧。”邹志野转回头看着校门慢慢走，“必须不能。”

李明晓这个人，其实可以说是个工作特认真特用心的人。

只是太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了。

他以前也干过请假跑学生家里去暗访的事，还不止一次。邹志野清楚的就是一次，有个孩子有点内向，李明晓去了那女生家里才知道她父亲车祸，高位截瘫，这人回来不仅找了孩子大谈特谈，还在班级组织了个捐款，把女生家里形容得怎么怎么可怜。

女生后来得了抑郁症，退学了。

邹志野听到乔松说李明晓请假的时候是真的差点眼前一黑懵过去。

他那天放了狠话自己走了之后就没再看到李明晓，自然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给他爷爷打电话。

但是他觉得李明晓十有**是要联系他爷爷的。

按照李明晓的世界观，他又怎么可能理解邹志野家里的混乱复杂。他只可能觉得这个孩子是和家人有矛盾，需要他来调节。

去他妈的。

乔松没再和他说话，只是跟在他旁边。邹志野也没再说话，心里跳一下停一下地好像随时就会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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