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5）（1/2）

毛里求斯没有直达Q市的航班，程杉选择在广州转机，加上前序航班延误，一来二去足足折腾了近十七个小时才落地。

凌晨两点多，机场行人寥寥。程杉抱臂站在行李转盘边等候她的两个行李箱。夜间风凉，程杉没带厚外套，只穿一件单薄的真丝衬衫，被穿堂而过的秋风撩起衣服下摆，激起腰间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微微颤栗，取到行李后立刻大步往外走。外头举牌接机的人不少，程杉挨着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冷不防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程杉怔愣：“宋瑜？”

来接机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臻的助理宋瑜。这么晚了，其他接机的人多显疲态，宋瑜仍然笔挺地站着，穿板正得体的西装，看见程杉的时候，连微笑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

“程老师，这边。”

他走过来，绅士地微微欠身，接过程杉手中的行李箱后，递给程杉一只包装袋，带着她去停车场。程杉低头打开纸袋子，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白色女士夹克，是她的size，连吊牌都没有摘。

她吸吸鼻子，掏出衣服穿上，问宋瑜：“这些都是邺……总安排的？”

程杉不好当着宋瑜的面叫邺哥，顿了下才说。

宋瑜点头，说：“车里还有夜宵，如果觉得饿就将就先吃一点。要是不合胃口的话，我可以打电话预订其他的吃食，一会儿开车过去刚好吃得上。”

程杉咋舌，算是领教了南荣邺设计产品时秉承的那一句“细节至上”——他这个细心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不用麻烦，我随便吃点就行。”她说：“飞机延误了好几个小时，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宋瑜说：“我在附近的咖啡厅回邮件，没有耽误任何事。”

这话比“等得再久都没关系”这些套词都来得实在，也更能安慰人，程杉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宋瑜开来一辆奔驰商务车，他让程杉先坐进去，把热气腾腾的粥食递给她以后才去放行李。

主食居然是她最喜欢的葡萄干粥，清甜香糯，绵软粘稠。又配了几个小菜，泡椒笋片爽脆可口，自家腌制的雪里红碎咸香入味。程杉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什么，翻开包装袋仔细看了几眼——果然是她从小就吃惯的那家店。

是巧合吗？

程杉迟疑地看向窗外的宋瑜，终究没忍住，问他：“这家店离机场挺远的，是你特地去买的？”

宋瑜坐进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程杉：“叶总交代的就是这家店。”

程杉终于觉察出不对来，坐直身体问道：“等等，你说的叶总……是叶臻？”

宋瑜没想到程杉会再问一遍，偏头看着她，认真道：“是。”

也对，南荣邺他不至于会支使总裁助理来接自己。程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慢慢靠回椅背，心里疑窦更深。她说：“我特别喜欢这家的粥，很多年没吃到了，不知道叶总是怎么知道的。”

宋瑜说：“那倒挺巧，这家店是叶总自己也很喜欢的。”

所以就只是刚好碰巧了？

程杉没再说话，低头默默喝粥，但心里泛起了名为疑惑的涟漪。

回国后，一堆工作等着程杉。她不需要坐班，在家熬了几个大夜，才抢在和叶慕约定好的时间之前把照片都处理完毕。打包压缩发给叶慕同时抄送一份发给南荣邺以后，程杉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了，在感到疲惫之余，程杉竟然有隐隐的满足感。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着脖颈，去浴室放热水泡澡。

手机连着蓝牙音响，放着舒缓解压的音乐，程杉把自己全部沉进水里。她生长在海边，不畏水，甚至觉得亲近。水是她最亲密的恋人，包容她、接纳她、宽慰她、安抚她。可是片刻后，程杉突然从水里钻出，她抬手拂开凌乱湿润的发丝，胸口微微起伏。

她刚刚想起了叶臻。

当她享受被温暖的水流包裹吞噬之时，没有预兆的，脑中浮现出叶臻的那张脸。那张棱角分明，却拥有温和笑意与沉静眼神的脸。

一定是这几天处理照片，夜夜对着这张脸。程杉在心里给自己想好了自洽的理由。

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叶慕反馈的消息。她对程杉一千一百个满意。从前M·O也和很多摄影师合作过，抛开出片效果不谈，大多都不会把口头约定的期限当回事，能赶在deadline之前把成品初稿做出来她们就谢天谢地了。当然，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要返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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