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2）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沉寂。

启明觉得有点奇怪。

虽然他没有进入过阴界裂缝的经验，但好歹亲手封印过几次，再加上翻阅的古籍也不少，所以他隐约推断，阴界裂缝之中的情境，应当是黑暗、混乱，群魔乱舞，空间被折叠，数不胜数的被光明抛弃的生物，扭曲挣扎着要冲向人间。

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实在是……太安静了。

没有声音，没有感觉，没有记忆，仿佛连时间，都被朽化成了虚无。

……糟了！这里……肯定不是阴界！

显然这里没有启明要寻找的回平安京的道路，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警惕之心让自己离入口并未太远。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然后把裂缝彻底封印掉再说。

他反身就打算离开这诡异的地方，回归本体。

转身的一瞬间，只见裂口闭合，仅剩的光亮飞速远去。黑暗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蚊虫一样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与身体的感应在这一时刻，彻底断绝。

启明以灵魂状态飘浮在无尽的黑暗中。

完蛋了，这下子……翻车了。

失去了与肉身的联系，即便是阴阳师的灵魂，也没有办法支撑太久。

不知道托尼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只用了几秒钟就变成了植物人，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啊。

但是…………

启明皱了皱眉。

托尼…………是谁？

淡淡的银色光粒从启明的灵体中慢慢飞散出来，围绕着他，跳动着，飞舞着。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光粒从他透明的掌心穿过，纷纷扬扬的像是初春的雪，在黑暗中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这些……又是什么？

“晴明…………”

极远极远的地方，有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在轻声呼喊着一个名字。音色低而沙哑，调子拉长了，在这幽暗静穆的空间里传出去，像是呼唤爱人的私语，带着那么一丝不可言说的诱惑来。

“安倍晴明…………”

他更茫然了。

安倍晴明，又是谁……

“晴明大人！”

一个活泼清脆的童音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立了一个褐色头发的小男孩。男孩子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有些紧张，但是语气依旧带着他这个年纪的轻快：

“晴明大人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对吧！”

他仰着头，水汪汪的褐色眼睛闪闪发光，映出那散发着微光的白色身影：“对吧对吧，晴明大人！晴明大人最厉害了！”

“嗯…………”

安倍晴明……是在喊自己吗？

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却又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触了触孩子柔软的头发。

仿佛按到了什么开关，一些画面从他眼前倏忽闪过，影影绰绰，太快了，他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物象，就像是拼图撒落的几块边角，拼凑出一幅无法挽回的悲凉景象。

蜘蛛、鲜血、尖叫、责备…………然后是痛，懊恼到要把心口割裂的疼痛。心上的伤口结疤了，又被人一次次掀开，血水淌下，滴在黑色的草上，开出红色的花。

“晴明大人…………”孩子突然笑了，随着笑容渐渐加大，红色的血从嘴角淌下，浸湿了胸前的衣服。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从他背后爬出，无数只纤细的足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苍白的脸支离破碎。

“晴明大人，救救我……”

“我好痛……救

救我，救救我，我好痛，晴明大人…………”

黑暗中，孩子紫色的竖瞳，闪烁着勾人心魄的光。

“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明明可以的！”

“你有那么多的式神，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能回头拉他一把！”

“他那么小，他一直崇拜着你，今天发生的一切，你就不怕成为你的梦魇吗？”

…………

看着。好好看着。

安倍晴明，你看似强大的灵魂里，埋藏着多少痛苦。

这些，都是蝼蚁一样的人类，带来的。

我们本该是同类。凭什么那些弱小的生物，有资格生活在阳光下，而我们，却要在黑暗中舔舐着伤口？

来吧。

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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