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论防线（1/2）
天界，昆仑之巅。
西王母立于琼楼之上，端详南方那处被火光照亮的天宇，脸上神情严肃。那方终年笼罩在火光下的天宇，在乌云缭绕中隐约可见残破倾斜将塌的塔身，贯穿天地。塔身倾斜得厉害，裂痕密布，使得镇魔塔看上去摇摇欲坠即将塌落。
塔身虽损，困魔之力犹存，只可惜效果大不如前，之前还能锁住的惊人魔气和鬼哭狼嚎之声。可随着青鸟之神和八部神众的再度转生，失去因果链镇压的镇魔塔，已经锁不住那外泄的魔气和鬼哭之声。蒸腾的魔气已将那方天宇染黑，如临暗夜一般。
凭栏而立的西王母敛眸：时间不多了，镇魔塔挺多还能在坚持那么个十几年。可十几年后呢？若现任的青鸟之神还是锻不出那样东西……
那样的后果，恐怕将和当初羽族之皇明河造成的局面一样。不、甚至更糟！因为这个世上已无第二个青鸟始祖·明岚，更无第二棵扶桑树。
身后转来细碎沉稳的脚步声，打断西王母的沉思。西王母侧眸没有说话，来者已是自顾开口。
“上仙白泽，见过西王母娘娘。”
“难得汝有空到此，说吧，这次又想说什么？”
白泽上仙抬头，紫色的眸子一片清冷，“看来，娘娘还在怪罪吾当初的提议啊。”
“哼，”西王母闭眼，冷哼一声，所幸眼不见为净，“那孩子是青鸟一族最后的皇脉，也是始祖明岚临终所托，吾照拂她是吾之私心。汝尽忠向天帝提出意见，吾哪敢有意见。”
“可惜娘娘言语中的怨怼，却十分明显啊。”
西王母甩袖，“白泽上仙来这，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吧。”
“确实，”白泽不以为意上前，和西王母并肩，端详那片被不详之气遮掩的天宇，“以血平国殇，谁为牺牲又何妨？她已经清楚这点。倒是娘娘，始终无法忘怀。”
“哼，说的好听，”西王母睁开眼，怒视身边这位上古神兽。“这其中有多少私心作祟，倒也不用说的明白，大家都是端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白泽没有回答，紫色的眸子始终锁着那片天宇，“当年神魔之战的惨烈，青鸟一族全灭，娘娘却在皇脉断绝后一个纪元之久，还能找到继承始祖明岚之血的青之鸟。送回神界钧天继承王位，平定羽族无皇造成的动乱局面。其中，又饱含了多少私心在里面？始祖明岚——真的有心以天诰命、以血平国殇吗？”
西王母蹙眉，越加不耐白泽语气中的试探。“今天汝来，到底想说什么？”
“吾只想知道，当初由天下全数亡者的信仰之力凝结而成的青鸟之心的下落，”白泽敛眸望向西王母，“经历过始祖明岚诛灭九头勾玉一族的那张战役，娘娘应该最为清楚，青鸟之心的危害。如今这样东西，随着新生的青鸟之神转生后便下落不明。”
“——娘娘，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青鸟之心？果然……西王母眸光危险，“汝认为是吾把青鸟之心藏了起来？”
“不，不是娘娘。”白泽肯定的回答，“那东西所带的戾气，比起诛仙台还可怖，就算是神界的太上古诸神对它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论天界后生的一众新神。新生的青鸟之神能够将它长久的带在身边，也是托了当初始祖明岚以天诰命的功劳。”
“那么，汝到底想问什么？”
“青鸟之心不在新生的青鸟之神身上。”
“……嗯？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西王母敛起凤眸，难从她的神情看出什么。
“带着青鸟之心，无论转生多少次，她的元灵都会带着青鸟之心的那股戾气。可是……
”白泽阖眼，“这一世的转生，她的元灵很干净，带着极地净土特有的冰雪冷冽之气。明显的，青鸟之心不在身边已久。她靠自己的力量，净化了青鸟之心对她的影响。”
“汝、去过转生之地？”能够窥视转生之魂现状的只有往生台。而天界有天条严令，即便是神，也不能随意干扰窥探转生之魂。于此，西王母怒上眉梢，“白泽上仙！就算是汝，也没有资格擅自前往转生之地！”
“擅自前往转生之地之罪，吾自会向天帝禀明，娘娘无须担忧。倒是娘娘，似乎不担忧下落不明的青鸟之心，说起来，此物只怕失落已有千年了吧。”
“不可能，”西王母反驳，“青鸟之心失落，羽族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白泽叹了一口，“娘娘似乎忘了啊，她离开钧天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汝是说，她斩了神木扶桑这件事，……和登仙道的封闭吗？”
白泽叹道：“她为一己私愤怨恨，斩了关乎钧天命脉的扶桑神木，钧天因失神木天灾不断。就算她带走青鸟之心，他们又从何得知？况且，登仙道是天界唯一通往神界的路，登仙道一封闭，神界的动向哪里还由得吾等知情。”
西王母蹙眉：“那能说明什么吗？”
“不能，也许……”白泽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只是吾的担忧罢了。”
西王母挑眉，显然不信：“担忧？”
“不，没什么……白泽叨扰多时，请恕吾现行告退。”
“……”
西王母身边的青衣仙子见白泽离开后，走到西王母身边，“娘娘，白泽上仙、好似对七夜有所芥蒂，七夜在天界期间，白泽上仙可没少给她好脸色啊。”
西王母脸色不愉，轻嗤一声，“哼，那是上代的恩怨，和七夜无关，白泽没给七夜好脸色，不过是因为她继承了始祖明岚的血统，受其迁怒罢了。”
“这……娘娘，关于青鸟之心的失落，连您也不知道吗？”
说到这事，西王母也理不清其中的情况，扶额叹息，“千年前她历劫失败，当时吾便已经知道青鸟之心不在她身上，如今说来，连吾都不知道它到底下落何方。”
青衣仙子脸色一变，“……那，七夜她？”
西王母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开口，“命运有其轨迹，就算是神也不能改变，青都之变、牧云上国的亡国不只是她的失败，也是上天给以的考验。青瑶，汝在担心她吗？”
青瑶咬牙，纤细的眉宇颤抖，声音难掩愧疚，“……是的，娘娘，吾、唉……这一切，本不该她来承担的。”
青瑶是西王母坐下的三青鸟之一，她们和七夜之间的关系，没人比西王母这个当事者更清楚。也知道，这些年来，三青鸟对七夜这个仅存的后辈有多么牵肠挂肚。七夜毕竟和她们留着相同的血脉，也是青鸟一族仅剩的血脉。
不忍这些孩子如此担忧，西王母缓声，慢慢开解，“仅凭由一口灵犀之气孕育托生，始祖明岚又对她做了那样篡天改命的事。这就注定了她必须经历这些磨难，否则怎么要天承认她的存在？担忧也是无用，最艰难的她都经历过了，难道还会栽在这一次的转生上吗？”
“可是、可是……”青瑶搅紧手里的衣角，窥视青史元纪后得知的东西，让她彻夜难安。明知的不安慌乱和对不可预知未来的担忧，让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拽紧一样，无法呼吸。她又不敢向其他两个妹妹诉说这件事，这便成了反复煎熬的来源。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仙子慌乱之中自己漏了嘴。“娘娘！可这一次，七夜转生历劫之地并不在神州大地啊！”
能够知道转生之后的历劫之地，只有天地人三
——青史纪元，可以窥视。作为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天书，往前可知久远的天地初创的历史，居中可知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往后能窥视外来运势走向。
就算是天帝，也不能随意翻阅，这是天条严令之一。目前来说，没有任何一个神知道随意翻阅此书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又会对未来造成怎样的影响？所有神都在遵循着这条严令，不敢轻易踏入那天界有着不成文规定的禁地——供放着青史纪元的鉴史台。
青瑶能够知道历劫之地的变动，必定是翻阅了青史纪元。以她这点道行也敢翻阅天帝都不敢随意翻阅的天书，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的西王母顿时怒上眉梢。
“你！反了反了反了你们！”西王母转身，厉声呵斥，“大胆青瑶！你竟敢偷看青史元纪！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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