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2）

一个戴着棕灰色帽子的白发侏儒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他身材矮小，四肢粗短，手上拿着一支比自己还高的船桨。他的鼻子很长，鼻小柱又尖又粗，带着过长的鼻尖直直地垂到干瘪的嘴唇上方。

他桀桀地笑着，粗粝的声音从发皱的唇里挤出来：

“哦，我亲爱的吉尔林，我没想到你真的愿意来拜访我这个又老又丑的小老头，真是十分感激！”

紧跟着他从黑暗里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是普通人类的白发苍苍的老者。鹤发鸡皮，看上去很威严，但他留着长长的眉毛，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使他看上去和善了许多。

“我亲爱的朋友法亚拉，我来拜访你和戈拉，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好朋友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我来看望你，顺便给我自己解解闷。我孙女格萝德最近碰上了些不顺心的事儿，让我也跟着不顺心起来了。”

一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女侏儒沿着房门轻巧地蹦了出来：“哦吉尔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愿意为难你孙女那么美丽的姑娘呢！”

那个叫吉尔林的老者叹了口气：“恰恰是因为她的美丽，戈拉，她被一个坏小子缠上了。”

戈拉遗憾地说：“那么真是件坏事。”

法亚拉挤眉弄眼：“我们去海上捕鱼怎么样？就像我们年轻时那样！我想这样也许可以排遣你的不快。”

吉尔林点点头。

徐行看着三人走向那艘在海浪里摇摇欲坠的小船。

王睿小声说：“我怎么看，那两个侏儒都不是啥好人啊！”

徐行转过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王睿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吉尔林：“我亲爱的朋友，我这艘小船也许载不下我们三个人！今天风浪这么大，我怕我并不能很好地驾驶它。”

法亚拉活络活络筋骨：“我先前可是个划船好手呢，你难道不是最清楚了吗？你想想，今天难得没有太阳，我能从地底解放而不至于变成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这是一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我们这些多年未见的好朋友能够再次凑在一起愉快地划船！”

吉尔林犹豫再三，最后在戈拉小声地催促下，还是上了那艘摇摇晃晃的小船。

海浪的潮声越来越大，溅起了白色的泡沫又落下，狠狠地砸在礁石上，恨不得把整个个浪花都嵌进静谧的石头里。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把太阳光一丝不漏地拦截，只留下被晒得发灰的云层边缘还透露着一点太阳的信息。

徐芳歇的心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两个侏儒和一个老人，在海边，接下来，他们即将上船……

这个情节，简直就是北欧神话里蜜酒与诗人的故事的开头：故事得从奥丁的一位情人——霜巨人格萝德说起。她的爸爸叫苏图恩，爷爷叫吉尔林。

吉尔林老两口应邀拜访侏儒法亚拉和戈拉，但是侏儒把吉尔林困在了小船上，并弄破小船淹死了吉尔林。接着两个侏儒又从屋顶高处往老太太头上砸下一颗磨石杀死了她。

而愤怒的苏图恩前去报仇，抓住了法亚拉和戈拉，两个侏儒献出了克瓦希尔的血酿成的蜜酒，以保性命……

刚刚那两个侏儒叫那个老人吉尔林，而老人称呼他们为法亚拉和戈拉……对吧？

果不其然，吉尔林就在三个人的注视下被推上了小船，法亚拉乘机偷走了他支撑步伐的拐杖，并且狠狠地推了一把小船。

在汹涌的浪潮下，宛若一片枯萎的叶子的小船很快被袭来的海浪卷走了，飘向了大海中央。

吉尔林愤怒地大喊：“法亚拉！你做什么！”

法亚拉只是站在海边，脸上依然带着温和到冰冷的笑意，目送着他被暴怒的大海吞噬。

五米高的海浪冲了过来，把小船留在沙滩上的拖拽痕迹和栓小船用的木桩子一并消除了。

戈拉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就像是镇子上集市里会送给小孩甜甜的橘子的暖心阿婆一样，可是从她嘴里却吐露出了极恶劣的话语：

“嘿，吉尔林！有没有觉得胃里不舒服？实际上，我在你刚刚吃的蛋糕里加了点料……我想你很快就会变得软软的，你一定会爱上在大海里下沉的感觉的，那并不痛苦。”

吉尔林渐渐弱下去的声音被海风吹到三人的耳朵里。

王睿把头凑得低了点：“这就是北欧神话里的一个情节呀，我们要不要去救那个老人？虽然是剧情杀，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徐芳歇也赶紧点了点头。

徐行摇了摇头：“打断剧本的正常演出，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会变得难以预计。”

王睿有点接受不了这个说法，在他犹豫的空当里，一个更加高、更加猛烈的海浪冲了过来，小船一下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被一片深蓝的海洋吞噬。

“可恶啊，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你得忍耐，这样的事也许以后会更多。”

“为了活下去，非得什么都做吗？像这样袖手旁观弱者被欺凌被夺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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