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1/2）

按规矩，娘家只能送到城门口，此后新娘须乘坐夫家迎亲的花轿嫁过去。

送亲队与迎亲队就在此碰面了。童七在雨花的搀扶下小心走下轿来，她盖着红盖头，脚下的路什么也看不见，却不由自主走向伯玉那一边。

“小姐，是这边。”雨花牵引她往正确的方向走。

就在转身的一瞬，童七感受到雨花怔了一下。

“啊……”雨花一时呆住了，不知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不禁回过头望向公皙伯玉，他恰好也正看向这边，似乎懂得雨花的疑惑，他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暗示，雨花就知道并没有出错，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而眼前的景象又是那么的让人不可置信。

“怎么了？”童七发觉似乎出了什么状况，抬手作势就要掀开盖头。

“小姐不行——”雨花顾不得身份礼仪，一把抓住童七那已经触碰到盖头边缘的左手，轻按下去。

她又望了那二少爷一眼，见他似乎松了口气，方才瞬间紧皱的眉头也舒开了些，对雨花自作主张的举动表示默许。

也许他给人的感觉便是十分的安心与可靠，虽然那个形貌猥鄙的人才是小姐的夫婿，雨花却总忍不住想要征求到他的意见，仿佛他才是小姐的金玉良缘。

也不知是不是雨花的错觉，她总觉着那双眼里带着一丝的无奈与伤怀。那样的眼神，过去的一年里她已经见得太多了。

“出什么事了吗？”童七对雨花方才的举动感到莫名又意外。

“啊……没事的小姐，新娘是不能自己掀开盖头的，不吉利嘛！咱们过去吧。”她心有不忍，却只能扶着童七走向那顶花轿。

这么一举一动之间，道旁围观的人群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公皙伯武不以为然，像是没听到，又仿佛已经习惯了，反倒是伯玉面上有些为难之色。兄长的遭遇，一直是他心头放不下的重负。

此时周遭的议论声也惊动了坐在后面轿中的童文靖夫妇。童文靖感到不对劲，正伸手要去掀轿帘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被童夫人一把拉住手。

“干嘛呀你？”童夫人瞅了他一眼。

“这外面突然嘈杂得很呐，我去瞧瞧发生了什么。”童文靖作势要起身。

“哎呀，你去干嘛？”童夫人双手置住他的腰，猛地把童文靖扳坐下，“不过是市井人见大场面，话多而已，你现在下去成什么样子。”

既这样，童文靖想想也是，又稳当坐下。

而这边，伯玉只顾着童七款款走向花轿的身姿，却不曾注意到此刻那双微眯的大小眼里投来的凌冽目光。

童七刚在轿里坐稳后，队伍便启程回转了。而白家的送亲队也缓缓出城门来。

坐在轿中，童七仍放不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时也对自己那所谓的丈夫感到无比好奇，不禁向雨花打听了起来。

“啊……这个嘛……”面对小姐的疑惑，雨花一时语塞。“那新姑爷骑在大马上，雨花也看不清呢。”

她只得这样说。又想，小姐终是会与姑爷相见的，到那时候，她该如何接受？

“哦……”童七顿了顿，“那身形总看到了吧？跟他像不像？”

即便是对着自小朝夕相处的雨花，说出这话时她仍是感到很难为。雨花知道，“他”，说的就是二少爷公皙伯玉。

“他们不是亲兄弟嘛……”她又喃喃说道。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而只这一句，就让雨花感到无比心痛，她努力忍住泪水说道：“是呀小姐，亲兄弟嘛……总是会有相像的地方吧。”

听这话，童七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半。

公皙家所处的地界虽也属临州境内，却是靠近边境的地方，要行好几个时辰才能到。待到小厮来轿边通告说快到了时，雨花掀出帘缝看出去，见红日已西斜。

这里远离州城，又处在相对荒野的边境，见此日落之景 ，心中不免伤感非常。

迎亲队伍归来，首先便是三方高堂的会晤。当花轿停稳时，鞭炮声便噼里啪啦震天价响起来，敲锣打鼓声也一并响起，寒暄问候伴随着一阵阵欢乐喜庆的笑声。

童文靖夫妇下轿来时，首先看到的便是他们队伍最前边骑在马上的那个五短身材、形容鄙陋的人，他一下马便同公皙伯玉一道过去拜倒在公皙承跟前。

夫妇俩正感疑惑时，只见公皙承一脸喜悦地迎过来。

“噢哟，辛苦两位老亲家啦！舟车劳顿，赶快进去歇息吧。”他做出请的手势，脸上是乐开了花。

“呀，公皙兄，那伯武怎么不见呐？可不会是这大喜的日子还在押镖？”他玩笑着问道，只当公皙承要给他个大惊喜。

他只在那兄弟俩尚且年幼时见过他们，记忆虽有些模糊了，可印象中实在是一对璧人一般的存在。此前见了长大后的伯玉，果然人才出众，非同凡响，因此早就期待着那更为出色的长子伯武。

公皙承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是惭愧，是无奈，也是痛心。一见他脸上这五味陈杂的表情，童文靖心里一下没底了。

“方才过去的，便是鄙人的长子，伯武。”他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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