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1/2）

唐子阿在泊大任临时讲师已经小一年，她负责教两门选修课：古代法典，古代政权更迭与立法。

她的父亲已经迟暮，医生说心肺功能都不太好，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了。她于是暂时结束了在新加坡的工作和生活，回到泊港来陪老父最后的日子。

她教这门古代法典已经半学期，今天期中考。因为只是选修课，没必要太难为学生，否则下学期你的严厉名声传出去，没人报你的选修课。

平时有些学生神游睡个觉，做个别科作业，她都可以当做没看见，而且她还比较喜欢这样的学生，起码他们保证教室安静，她不用天天吃金嗓子。

像今天的考试，翻翻书能找到答案即可，她也只是临时的，也从学生时代过来，学生只是想混个学分，她也只是临时做老师，大家互相体谅一下，没什么不可以。

她以为她的宽容应该换得同学们的尊重，至少在这堂课上奋笔疾书。然而就是有人那么不给她面子：依然从早上来了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个位置，这个姿势，这个角度，这尊大神已经半个学期没有改变过。她甚至从没正面见过这位同学。满教室都在使劲的甩胳膊抄答案，只有他例外。她特别有种冲动：过去一把薅起他的头，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

走过去时还是忍住了，不能体罚学生，更不能在课堂上对学生动手动脚。现在都是家里的“宝”，她昨天还在学校门口听见一阿姨冲她二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儿子喊：“宝宝，记得按时吃饭！”

唐子阿敲了敲桌子！

姜振生抬头，一脸懵。他的第一反应是：哎，有点面熟！

能不熟吗？你都上了人家半学期的课。

唐子阿抽出他的考卷看，恩，很白！很干净！除了“姜振生”三个字，什么也没写。

唐子阿说：“开卷，都在书上！”

姜振生接过卷子，假装翻书找答案，咬了半天笔，还不见老师走，额头都开始冒汗。原来他也不是当真洒脱，只是长久以来，没老师和他较真儿过。

唐子阿拿他的笔，给他划了第一道题的答案。

他接过笔开始抄。

中国的书法，不论篆书，草书，行书，隶书……起源都来自于抽象画。所以很多画家和书法大家都喜欢研究儿童画和儿童字，因为可以看见艺术的本真。唐子阿觉得此刻，她看到了艺术的本真！

姜振生这学生写的字：真是很有艺术气息！

她以前听老师们形容一个学生字写的差，一般都是说：这学生有当医生的资质；这学生用纸真节俭；这学生准备以后干微雕吗？从没有老师说过：这学生写的字像幼儿园——小班！

但凡是上下，左右分结构的字，必然分家各自为政；简单一点的字还勉强能看，稍微复杂一些的，一个字就可以裱成山水画，有如八大山人在世。

一道题答案四百来字的位置，他五十个字不到就填满了。

他自己也知道字写的大了，讷讷的抬头看老师。在老师震惊的表情中，他反倒踏实了。

就怕你不知道，知道了还能拿我怎么办？死猪不怕开水烫！

唐子阿稍微调整自己的心情，继续给他划了第二道题的答案。这次字写的小多了，看得出是十分的用心了。

她怀疑这是个留学生，只有外国人初学汉字才会这样：一个“美”字，他把四个横一起写完，穿一个“人”字进去，四个横居然一般长短；“所以”两个字，他写成“户斤丨丶人”，咋一看以为是日文。也许是个日本的留学生。

看过他的点名册又不对，凡是留学生必然有备注，他

没有。

***

是夜，当姜振生在夜店里看见唐子阿时，他终于明白为啥面熟了。

唐子阿的发小一璇回泊港了，她三不五时的就约同学，老友一起吃饭逛街唱歌跳舞。

上午为啥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呢？因为差别太大，现在穿的是热辣的露脐吊带，皮夹克，牛仔裤，马丁靴，烟熏妆；而今天上午是白衬衫，黑西裤，小跟皮鞋，金属边框眼镜。

四目相对，二人结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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