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元(2/2)
“嗯……”Rachel匆匆看了金元一眼,他的脸上带着不适宜的红晕,眼神闪过不属于他的脆弱,这让她又一次想要挣脱理智的牢笼。“崔英道派司机送我回家。您呢。”
“刚应酬完,要回楼上的套房休息。”金元捏了捏眉心,往楼上走的电梯刚好停在这一层,他率先离去,关门前是他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谈话的内容不多但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进入电梯后,她不自觉用手撑着扶栏。他是因为什么住在酒店呢?她不自信他是因为她的原因,她从来少有自以为是。
崔英道伸手裹住她的肩膀,像要将她即将软塌下去的身体重新撑起来。
“我说,你也喝醉了吗?”
“我本来就不舒服。”
崔英道的搀扶只会让Rachel更想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她不习惯依靠一个随时撒手的混蛋,他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发烧了吗?”他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此举让Rachel有些惊讶且瞪大水灵灵的双眼,有趣的是她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她不喜欢崔英道多余的步骤,这让她愈加抗拒他的随性,怀疑他的可靠性。
“哥哥偶尔也想关心妹妹。”对于她一副见鬼模样,崔英道有些受伤,他不知道他在干嘛,只是见她苦苦强撑,内心的难受驱使他上前给予她帮助。
“所以说,”Rachel看着他,“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不介意我妈妈跟你爸爸的订婚吗?”
崔英道怒视她一眼,总爱挑刺的臭丫头。他没有接口。明明那么明显的讨厌居然被她视而不见,明明他的关心如此之明显也依然被视而不见,他到底该怎么对她。
连金元都没办法与她好好相处,被她崇拜的金元此刻也在她划开的圈子之外。那么,从来不被待见的他到底该如何和刘Rachel相处。无论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不能好好表达的女孩,她内心的敏感和骄傲,总是让他感到无所措,渐渐失去耐心。
“就送到这。”Rachel裹紧大衣,伸手欲接过崔英道肩膀上的书包。
“我……”想说不放心,只是她淡然的目光又让他望而怯步。
“我想一人。”直接拒绝掉他的关心,“你不必亲自送我。”
“我知道了。”崔英道拽紧书包的背带,“你经常不开心,不管是谁都没法让你开心起来。”
“我只是希望你好”
“开不开心一点都不重要。难道对你而言这是最重要的吗?崔英道拿起赵明秀的剧本真是可笑。”
“谢谢你的心意,但只是,谢谢你,崔英道。”
“……”
想要了解一人,只能把自己设身处地带入进去,感受其悲痛与快乐,那么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相似的家庭经历,本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或许正因如此,所以更加感觉到痛苦。他没有办法给她带来温暖和快乐,那些正是他所缺失的,尽管喜欢着,也靠近不了她。
Rachel似乎也不想让他靠近。她看得透彻,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未曾敞开的心扉至今关闭。他能做什么?他的心同样对她有所防御,望着她步向陷进,他不也无动于衷。糟糕的是,他有点放不下她。
在开始之时,理智点掐断它未尝不可。但,凭什么!他就是放不下,他还学不会妥协和放下。这些跟青春期的他都无关。
他的肆无忌惮,永远向前向上是最好的动力,无人能阻。
正是这样,所以被拒绝?因为没有留有余地。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另一个别扭的性别差异的自己相处,想的事情的着落点大不相同。伤痛差不多,感受却如此不同,差之分毫,相隔千里。
苦恼的事情还是留给明天。
意外的是,她没有在明天出现。
11
帝国高中的早晨从不安静,又是可以看好戏的时刻。
“求你了,就当没有发生过吧。”文俊永举着崔英道的诉状,卑微的向他祈求。
走廊上已聚集一批好事者,大家带着几近相同的表情,围观几天前胆敢反抗的小绵羊,到今天又是如何的卑躬屈膝,从而得到阶级病态的满足感。就像□□犯想从被害者身上得到的完全不是性高潮,而是因为她的反抗与屈服,使得内心扭曲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得到完美的释放。
孩子们都觉得只要不玩出人命,不是大事。阶级感从来不止存在学校,等以后踏上了社会,也一定会有切实的感受。
哪怕几乎残忍,看不下去,但绝不会无视规则。违规者所承受的惩罚,并不比社会关爱者轻松。
不得理仍不饶人的崔英道带着欠扁的笑容,演技浮夸不说,还气得人牙痒痒不能发作。
“治愈可得三周,我超痛的,难过的那眼泪直流啊。”
他似笑非笑的敲了敲文俊永手上的诉状:“拿着这个,赶紧去花大价钱请个好律师吧。”
满是屈辱的文俊永咬了咬牙,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我要怎么做才好?”
因为一时的冲动,造成他和全家人都不能承受的后果,注定的,这些后果最后都是需要自己去承担。只是,这一课上得未免太伤。
对于文俊永卑微的祈求,崔英道没有多想,他只是安静了一会,目光望向走廊尽头,似在等待又似在考虑刚才文俊永的提出的“任何”。
这会,才慢悠悠说道:“虽然没法保证一定可以……要不你下跪一次试试?”
随后,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不定我会改变注意。”
人群里,没有多管闲事者,车恩尚似被一些讨厌她的女生逼到最前头,她不忍看下去,却无能为力,没有人能帮她,也没有人能帮文俊永,他们能做的,就是屈服,屈服于崔英道,屈服于命运。
看到文俊永真的跪下,崔英道半蹲下下来,俯视他的眼神,嘴角仍带着残忍的笑。
“啊。俊永啊。这才乖。”
没有收回诉状书,也没有再提要求,他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游戏结束了。
他仍然不快乐。今天,刘Rachel又在哪里。一早,他就等在置物柜,她的置物柜旁。
昨晚他想不清楚的事情,他想问问她,也许对答案有启示作用。
金叹过来时,看着跪在地上的文俊永,和犹豫着上前扶起他的车恩尚。昨晚,因为之前在美国他对她施以援手,所以送了捕梦网的礼物以表谢意。妈妈身边得宠的女佣的女儿,因此被父亲广外开恩,送到帝国高中就读。
可怜又倔强的表情,在车恩尚察觉不到的时候,金叹的表情是冷冷的,一种一眼看透眼前人的直射目光。是车恩尚未曾察觉。
不用问,旁边的赵明秀和姜艺率将大致情况宣扬一遍。只是,他没心情。
他刚从Rachel家来学校,她今天请了病假,是女佣告知他。甚至,没有礼貌客气地请他进屋享用早餐。这让金叹有点不爽,不能对病人发火,这不是她的错。
在车上,他琢磨着发出关心又不至于太过亲密的慰问短信。反反复复,后来只有一句,“请保重身体,我等你组学习团。”
金元捂着有些发疼的头,它真重,有东西朝着它,一阵一阵用力地敲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室的玫瑰花香,不浓烈,是让他喜欢的香味,他曾经用力把脸埋进她的身体里,像是吸食毒品,用力地忘我地将这香吸入鼻腔,沿着咽喉,进入身体,他的肺部竭力挽留住它,让它成为他的一部分。
他不记得属于他的酒店套房有玫瑰熏香,这显然不是属于他的领域。
微微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娇小的人儿,她蹲在他伸手就能触摸的光源处,柔嫩如娇美玫瑰花瓣的手在用干净崭新的白色棉质毛巾擦拭一双黑皮鞋。她的膝盖铺着另一条毛巾,属于他的黑皮鞋如皇冠被放置在她的大腿上,她专注的模样让金元情动。他多想现在就下床紧紧拥抱住她,给予她所有亲吻。
她的身边是一只浅蓝色的鞋盒,盖子上有丝绸缎子的装饰物,有一只黑皮鞋稳稳被保护在盒子里,她将另一只整齐摆放,盖上盖子。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裙和手上的两条脏毛巾。
她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察觉床上的男子已然睁开双眼,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
安静的早晨,他在属于她的寝室,睡在属于她的床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要好好回想下昨晚,他又做了什么。有没有伤害到她。他很怕他做了无可挽回的蠢事。
但,他的思绪无法平静,他此刻只能一直、一直、一直追随她的身影,她在发光,柔美的米白色连衣裙,极为简单的款式,衣袖的边缘是精致的镂空花样,白色的直筒短袜,一小截白皙靓丽的小腿,粉色的家居拖鞋,长发微卷被随意用缎带绑在一起,偶尔有一缕调皮地贴近她的脸颊。在家,她都不佩戴多余的首饰,简简单单的舒服。
见到金元醒来,Rachel给他端来一杯温开水,扶着他,将水喂到他嘴边,温柔的动作,和怜惜他身体的目光,皆让他醉了。他无耻地享受她所给予的柔情。
或许,他昨晚又做了什么傻事,让她稍不注意,又陷进他的陷进里。那个冲动的家伙傻得无耻,让Rachel一次又一次张开双手,拥抱他的脆弱。每次他都成功了,这样的人,居然得逞了,让他气愤不已。
金元感觉身体里有两个他,在争夺着主动权,总有一方会赢。他无论作何选择,他都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在她的温柔里,他好多了。
就在昨晚,Rachel昏昏沉沉回到家,她甚至没有换下衣服,也顾不上洗漱,整个人摊在床上,她睡到凌晨四点多,听见阳台玻璃窗一下又一下的敲响的声音。她曾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哪知逐渐清醒的意识,发现这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她打开灯,看看时间,四点十分,天没有亮,暗暗的,一切还隐藏在黑暗中,唯有一轮明月散发柔和清辉。
月光皎洁,照在露台,在那,有一大团黑影。这让她心惊不已,又忍着害怕稍微拉开窗帘的一角,想看看是什么。她借着月光,模糊看到有个人坐在她的露台外,背对着她,他的头一下一下往后扣在玻璃门上。
Rachel一下子吓到了,是金元。
她没有多想已经开门,来到露台,蹲在他身边,捧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在用力往后扣。
“Rachel~是我啊~”他的身上带着酒香,嘴巴的酒气不重,喝了些酒,倒不至于醉了,人还是有意识的,他只是有些难受,被周边的所有人都折腾得难受,所以,他来找她。跟她在一起,他是快乐的。
所以,他自私的来了。不顾她的意愿。
Rachel将他扶起来,金元不至于像一滩烂泥压在她身上,他像是包住救生圈,紧紧不肯松手,用他的身体深深地拥抱住她的身体,把脸靠在她的脖颈旁:“我想你了,就来找你……”
Rachel把他放置在她的贵妃椅上,想要伸手解开他的领带,可是手始终都被他紧紧地抓着:“Rachel,来,过来,让我抱抱你好么。”
“元。”
她拒绝不了,他把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像个焚烧的大火炉,热得要命,Rachel的手没法探向他的额头,只能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感受他异常的热涌。
“你发烧了。元。”Rachel用力推了推他:“我给你拿探热针和退烧药,你等我。”
金元难得听话没有反对,只是斜躺在沙发上傻傻地笑了笑,傻傻地重复她的话:“我等你。”
Rachel往楼下厨房走去,医药箱在客厅,今晚家里只有她和阿姨,阿姨睡得很沉,昨天整理妈妈的东西她累坏了。她即使弄出什么动静,她也未必知道。
她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金元睡着了,她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去卫生间拿了脸盆和手巾,为他擦拭。帮他解开皮带扣子,脱下他的西装外套和皮鞋。
金元终于有些清醒,他眯缝着眼睛偷偷看她,发现她发现了,也不假装,只是痴痴地笑着,看她,看她清理干净他,看她从衣柜拿出衣物给他换,看她脸红地脱下他的裤子和贴身衣物,看她用毛巾清理它们,看她为他穿上衣服,看她像个妻子一样照顾他,他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Rachel看着金元乖乖的,按她吩咐的去做,她看了看探热针,只是有些低烧,再加上喝酒,所以有点昏了。她耐心为他吃药,他总想亲吻她的脸:“Rachel,我想你,我好想你……”
眼泪一点一点湿润她的衣服,他哭了很久很久,天色微微发亮,他的眼泪也干涸了,他固执地把头贴在她的胸口,一动不动地在她怀里,直到他因药物昏睡过去。
她没有力气将他搬上床,只能推动贵妃椅下的轮子,将他移置床边,将他滚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对一个病人,她难得的耐心。
守着他,直到天亮,金元仍旧未醒,她只能请假,一直守着他,直到他醒来。
吃过早餐,跟阿姨说了要煮粥,她咬了口面包,想起最近有本书很想看,于是去书房拿来,在卧室开始翻动。看了一会,发现房间乱七八糟是属于金元的衣物,她又起身开始整理他的东西。
有些皱褶的西装外套和白衬衣,她拿来熨斗将它们熨平,放置起来,不能被阿姨发现。沾了花园泥土的黑皮鞋,她准备将它们擦干净装进她的鞋盒里,不能让一双男人皮鞋大大咧咧出现在她的闺房。
将所有不利于她的证据清理干净妥善归位在她知道的隐秘处,Rachel想要拿探热针再给金元探探热,不知道有没有反复。抬头发现他已然醒来,整个人看起来比昨晚好很多,她见他有些干裂的嘴唇,惊觉没有顾到这一块,起身端来温开水喂他。
他的嘴唇凑近杯沿,一点一点含下温热的水,有点甘甜,他似喝不够。想要再来一杯。Rachel也不含糊,起身再为他端来一杯。
“元哥饿了吧。我让阿姨煮了粥,你喝点。”将被子完全交到他手里,她预备离去。
他不舍拽住她的手腕,他不知道为什么还这么不知廉耻地纠缠她,他只是不想松开手。
“我会回来的。”她似知道他的不安,慰藉道。
金元点了点头,“我等你。”
12
她不在的时候,他胡思乱想很多,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只是这些不足以让他平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他抓不住。他厌恶内心不知满足的饕鬄。
他抓不住她。
到底是何人可以捕获她呢?这是任何一个对刘Rachel感兴趣的人的最终疑问。又或者该说谁能忍受她。
今天满满的,都是主修课,在校的金叹犹如请假般在医疗室躺了一上午。
在美国的时候,他一直在追忆韩国的往事,此刻身处追梦之地,他又在遥想什么,在这里,他依旧不被欢迎。前女友避他如蛇蝎,深怕他在她现男友面前提及不堪往事。赵明秀对他只是热情有余。孝信学长也有自己苦恼和不如意的事情。崔英道,他奇怪的朋友和友善的敌人。
家里想要亲近的哥哥现在为了避开他搬到酒店套房,他不得而见。父亲一直关在自己的办公室,母亲在空空寂寞的大房子饮酒自乐。他在那栋房子里依旧寂寞,甚至比之前更加寂寞。
Rachel,他是喜欢她的。但是成了“金叹的未婚妻”,她还是可以对别人动心,张开怀抱,拥抱另一人。她戴着属于他的标签,跟别人一起,他应该愤怒和伤心。为何,当知道她拥抱着的人是谁,他没办法嫉妒,这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他们会正常的在一起。
可惜,这是永远背德的事。李Esther不会允许女儿还在她手里时出现丑闻。那是对李Esther的底线挑战。
安静地看着她,他能对她做的事情不多,但有一件事,他可以坦诚的告诉她。
车恩尚认真记下笔记,安静得只有老师的讲课声的教室空中似乎漂浮着一层奇怪的氛围,希望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观察到漂亮的冰雪公主许是太冷自己冻伤没来上课,她家少爷在走廊出现之后每一节公共课他都缺席。可怕的崔魔王在睡觉一直一直这么睡下去变成睡公主城堡下沉睡的暴龙,李宝娜也难得消沉,是没有可以抬杠的对象还是担忧情绪,车恩尚难以猜中,或许她的青梅竹马尹灿荣会知道。
照常不变的尹灿荣,带着宠溺的笑容,关注李宝娜的一切,但车恩尚发现更多时候他会走神想一些她不懂的事情。赵明秀的相机没有休息过,他在寻找极致的一刻,活泼得忘记周遭的与众不同。
没了谁,地球还在转,但周围的心情是有起伏变化。
明天是周末。赵明秀定了去济州岛的机票想要在那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李宝娜跟之前每个周末一样制定了一系列的恋爱约会ABCD计划,把所有不定因素计算在内,争分夺秒秀恩爱。尹灿荣整理完手中的档案,在笔记上画出重点周末帮车恩尚补习下,期中考即将来临,希望她能以优秀的成绩不至于被看遍。金叹的周末被定下了,金南允要他一早一身正装去帝国。车恩尚的周末是打工。崔英道的周末是跟刘Rachel一起拍全家福。刘Rachel的周末是跟崔英道一起拍全家福。
无所期待,质感直线下降。
崔英道照常在洗盘子,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偶尔做些小动作,无伤大雅的作弄。
在宙斯酒店,他能见到这个圈子很多熟悉的人,有时候幸运可以见到他们的丑态,赵明秀应该来酒店捕捉决定性的瞬间。出丑的瞬间有时是一个好的商机。
金叹为什么会来?还能怎么办,上前给他添添堵,难得在这见到他。
两人在餐厅,占着视觉
最佳的雅座,却无人敢上前打扰。宙斯太子爷崔英道还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腰间围着黑色围裙,气势依旧逼人。金家二公子金叹斯文俊雅如白马王子,深邃眼眸令人怯步。
“没事就去端盘子。坐在属于客人的位置。宙斯的服务宗旨是本末倒置。”金叹呷了一口咖啡,开门见山讽刺一通,他对崔英道从不客气。
“啊。客人是同窗。我作为帝国高中的王,我该关心一下。”
“王?”
金叹掩着嘴笑,凭什么。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在他左右的崔英道走到他跟前,要他马首是瞻?
崔英道挑了挑眉,“比起身世,名正言顺的我更合乎规定里的王。比起假老虎。”
“你去说。我想知道你几时忍不住不吐不快。”明知道他不会说。告诉他,就是知道他会保密。
“不知道。”崔英道有一刻是疲倦的,他不喜欢再用之前的方式继续重复在现在,能力不足吗?“或许,突然袭击效果更好。”
“我等着。”
结束对话,两人静坐无言,崔英道顺着金叹专注的目光看见了那一幕。
是金元。
在他身后,跟着个漂亮的姐姐,不过看样子,应该不属于圈内人。她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像极了某些女人。但,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金元没有拒绝她,牵了她的手。
“你哥的女人缘真好。”崔英道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金叹收回目光,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是最好的。”
是啊。他是最好的,所以喜欢他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订婚之前,金叹一直对刘Rachel大感兴趣,亲如兄弟的崔英道更多像看一场青春偶像剧,难得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傲之人有珍惜的东西放在心间,他自然觉得有趣。
未料,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喜欢金元。
他收起了热情。
命运作弄,现在,她是他未婚妻。他不懂如何面对。
“又如何?”崔英道微微皱起眉,因为他好,所以要认输,拱手相送?他不满意这个答案。
“这不是我们决定的,是那个人决定的。”金叹似乎看得很开。只是心口很闷,有东西堵在那。
“是吗?”崔英道反问。
“我可不信你。”
他了解金叹。正如金叹了解他。
……
“哥,我们点情侣套餐如何?”全贤珠解释道,“上面有五颗星推荐呢。”
“嗯。你做主。”金元看了看表,他刚才见到叹,跟崔家小子一起。
金元有点惊讶叹没有过来打招呼,又或者该说,他不应该不可能见到他之后不贴上来,反倒离开。
他在这呆了多久?
他来宙斯是为什么?
见崔英道还是跟着谁?
全贤珠能注意到金元的反常,又不太敢直问他,最近两人聚少离多,金元打来的电话很少,她打过去,很快聊不到两句话就结束话题。
这让全贤珠很不安。
“哥,这龙虾很鲜甜。”
“……嗯。”
全贤珠敏锐地感觉到金元的心不在焉,他看手机,看表,走神,发呆,整个人不在状态,对她没有太多的耐心,连表面也是不想敷衍她。
想起两人起先在他的套房门前,哥似乎不想请她进去坐坐。她以为,他们两人那么久没有见,应该不是坐在这吃晚餐的。
他说他饿了。现在,他又没有胃口。
这
是怎么了。或者,饿了,是借口?
他不想我知道什么?
女人的直觉是多么准,全贤珠放下刀叉,伸手探往桌下的包包,找到里面的手机,熟练按了按手机。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几下,她拿出手机,将包包放在座位上,站起身去安静处。
在装饰物的掩饰下,边将手机贴在耳畔,边观察金元。对于她的分心,金元没有往昔的气愤和不爽,他的神情平静得异常,异常得让全贤珠心惊肉跳。
回来时,全贤珠借说是补习班的事,她要先回去,准备明晚的功课。
金元没有反应,他点了点头,平静地注视她,等她离开。
全贤珠愣在那,她的动作像是停格在那。
迎着金元不解的眼神,这一刻,她的心开始发凉。
是不是每一次,她匆匆离去,没有多看他一眼,他的心跟此刻的她是一样的,骤剧变冷下来。
她起身。
她没有回头,似逃跑。
她怕一回头,她的心更寒了。
……
“嘿。金叹。我想起有样东西要给你。”崔英道突然追上来,阻拦要到大堂门口的金叹。
“你的东西我都不想要。”金叹不打算继续陪崔英道玩下去,他没有心情。
“Rachel的东西。”
“……”
面对突如其来的恶意,金叹一脸不可置信。今天的整蛊,现在才是真正的高潮吗?
在灯光下,桌面上闪烁的钻石耳钉刺眼异常。
金叹冷漠的查看,确实是他送给Rachel的订婚礼物。只是,崔英道怎么拿到的?
小偷?还是曾经,Rachel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不,他相信Rachel不会戴上他的礼物去崔英道面前招摇炫耀。对他,她的处理只会是将它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任它落尘也未定。
只是,金叹不想让崔英道得逞,他笑着说,“辛苦你了。是地上捡的吧?”
“是啊。在这。地上。捡的。”崔英道静静地看着他,观察金叹脸上即将微乎骤变的表情。
门铃声突然地响起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崔英道悠闲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去开门,临前说道,“不知道是不是Rachel?我约了在这她吃炸酱面。”
“是吗?”金叹笃定的语气让崔英道不爽,他凭什么笃定门外不是刘Rachel。
金叹低下头,凝视手掌中大小适中的闪闪发亮的小星星。他在漆黑夜空或许可以被轻易发现,但在天空,更耀眼的存在,从来不是星星。
他一路跟着她来到宙斯。从刘家的大门,从轿车上她走下来,从酒店大堂穿过,从电梯通往他熟知的楼层,从长廊的转角装饰镜,从镜子里面的反射,他清晰的看见,两人拥吻,进入房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所以现在,站在门外的,又怎么会是刘Rachel,不过是哪个阿猫阿狗。
“你来干嘛?”崔英道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我……”车恩尚故作坚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来拜托你,拜托你撤销对俊永的诉状。”
看到是车恩尚,金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一个哑巴女佣的女儿,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跑来拜托崔英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或是,求什么?
还有,文俊永不过是点头之交,值得她这般冒险牺牲?
这行为背后,是包藏的怎么一颗祸心呢?
“呼……”崔英道
懒洋洋的倚着门,面孔上同样挂满了讽刺。
车恩尚有些紧张他的回答,她或许自以为是,只是她想到以后如文俊永,所以她来了。
她脸上不甘又倔强的表情惹人怜爱,让人涌起保护欲。好新鲜的体验,不过他家崔老头可不喜欢这款小白花。
套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崔英道知道金叹听得到他们的对话。毛遂自荐的事,对他来说并不光彩,尤其面前站的,是恶心的社会关爱者。
社会关爱者只会用这一招吗?爬上雇主的床换取利益。真恶心。
“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崔英道可以预见听了这话车恩尚随之而来行为的变化,无论怎么变,只会更加精彩。
果然……
车恩尚的声音变得跟之前的楚楚可怜不同,反而有种隐隐的期待:“真的吗?如果我……你就会放过文俊永?”
她脸上蠢蠢欲动的野心一闪而过,只是崔英道灵巧地捕捉到了。
戏,终是迎来下一波高潮。
金叹站起身,没有打算等崔英道的反转嘲讽。
钻石耳钉他没有带走,依旧留在桌面上。
他的东西,刘Rachel不要了,他没有必要再做回收站,这只能属于她的,哪怕是她的垃圾。
车恩尚见到金叹,吓得瞪大了双眼,她本就大的眼睛,变得更大更恐怖,脸色愈加苍白,脆弱得下一刻就要枯萎似的。
他听到了。他经过崔英道,经过门口,经过她的身旁,他要走了。
他的目光有些冰冷,比之前的冷漠更为冰冷,甚至现在,里面还带上了一些厌恶。
眼前的她在他眼中是丑陋的,车恩尚不甘心,咬着唇,喊住他,“少爷。”
金叹无视车恩尚眼里的慌张和伤心,他侧过头,语气傲慢,“严格来说,你妈妈才是金家的佣人。”
车恩尚的脸色更加难看。
望着金叹远去的背影,崔英道笑了笑,对车恩尚说,“女佣的女儿。难怪了。”
……
13
金元从餐厅回来,Rachel在宽大的窗台,蜷缩着睡觉。
寝室里漆黑一片,金元离去时也带走了房卡,没有暖气的房间并不比室外温暖多少。
她一人凝视窗外,夜幕低垂,城市的灯火繁华如梦,白色的窗帷把这一块区域包裹住,形成狭小的空间,她有些冷,倦怠地沉睡过去。
他插上房卡,进到寝室,床上空无一人,浴间空着,他走到窗台前,轻手拉开窗帷,睡着的Rachel宛若天使,乖巧无害,没有尖锐的刺,让他心生柔软。
金元将她抱起来,亲吻她,鼻尖蹭着她的脸颊,与她亲近。
他高兴Rachel能来。
早上,女佣迟疑将粥端来,说Rachel小姐有事外出。他藏在被子手紧握住成拳头,连出血都不觉得疼。没有待太久,他离开。
有时候,他更像一个小孩,任性妄为。
许是金元身上的其他气味让Rachel产生了抗拒,她躲开他的亲密。
直到他退去衬衣,肌肤相亲,方不再躲避。
Rachel闭着眼睛,双手摸索他的脸他的五官,指尖深入他的头发里,用手抱着他的头。元将自己埋入她的怀里,她的脸贴着他的额头和眉毛。
她能感受到他的脆弱和害怕。在这段关系,一直以来是她做着主动。元静默在她的怀里,十分的乖巧。她没有多问什么,无论怎么样,她都不需要他的解释。
这是怎么了,没有自尊地把自己陷进去。
她没有多做挣扎,任凭自己沉溺下去,许是有种自信,有一天会自己浮起来。
她真的是这般的自信。
……
周六是晴朗的好天气,崔英道难得一身正装,崔代表脸带浅笑,正将礼物展示于李Esther面前,获得她夸张的应有的甜蜜反应。像甜蜜小女人,期待对方将珍珠项链戴上她的脖颈。
崔英道靠在门框上,观看这如同电视剧般虚假的一幕。这些资本家,演技完全可以媲美影帝影后。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就是他生活的圈子。
崔英道按动手机上的“1”,从他出发时,他一直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重复的官方女音让他心情愈加沉闷。难道这丫头今天要躲掉,为了不欠下他的人情?
或许,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除了崔英道,还有另一个人也一直不停打电话,李Esther拿了另一部私人手机,一直一直一直打电话,有种誓不罢休的狠劲。
不说一声就闹失踪,不在家,昨晚一整晚都不在家。阿姨告诉她时,她心里吓了一大跳,尤其之前谁在她家,更是让她有一肚子的火。
黑衣女子如约而至,至少分掉一些刘Rachel带给李Esther的怒意。
前一刻还甜蜜蜜异常珍惜的礼物,现在被随意扯坏扔在地上,珍珠散落一地。
崔英道没有多说什么,早上他还未吃早餐,有点饿。这收场的事交给崔代表,与他无关。他继续去便利店吃廉价泡面。昨晚,他看了一出接一出的金家的戏,从那座房子里走出来的人还真够厚脸皮。
他可不想自己的sister有一天也从那栋房子,乘着轿车出来。
……
Rachel回到家,客厅里,是久坐的李Esther,灯有些昏暗,她一边在看股市行情,一边在电话吩咐。Rachel安静坐在沙发的一旁,随意拿了本杂志,随意翻了翻,随意抬头望向李Esther。
见她没有什么想要说的,Rachel准备起身回房间。
“明晚金家的晚宴,希望你不要再任性。”
要说的只是那么一句,女儿做了什么,正在做什么,过去做了什么,她都一一知晓,她想过规范她,按照自己设定的模子,让她成长,但招来的,是两家的长辈的反对,痛过方知醒。
只是,她讨厌金家。比起金叹,她更加讨厌金元。不够合格。
“我知道了。”
客厅的大门打开又关上,Rachel感受到一股寒意。
妈妈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或者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虽说是晚宴,闲着没事,四人的下午茶,看起来更加滑稽。
天气很好,阳光温暖。在恒温的花房里,品尝鲜花制作的茶点,和花茶,观赏肆意怒放的花朵。Rachel今天穿了裙子,薄荷绿的纱裙,脱掉粉色外套,高领无袖的针织上衣,露出白嫩如藕的手臂,一小截白皙如玉的小腿,形状秀丽线条柔美。在花丛背景中,尤为抢眼。
车恩尚端上茶点来时,被惊了一下,见刘Rachel未将视线停留于她身上,有些失望,但手脚比往常更为灵活,也不敢怠慢,只想快快离开,免得一场尴尬。
金叹倒是与Rachel一致,凝视不远处。
他不说话。身边的郑迟淑和对面的李Esther正说些有的没的地无聊话题。他是听不进去的。但比起跟刘Rachel单独的相处,他更想像现在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就像花房内持久的恒温。
他期待与她单独一起,又惧怕与她单独一起。
“叹,”郑迟淑轻声说,“带未婚妻在家里转一转,参观一下。”
李Esther看着女儿笑道,“也好。”
“我想带Rachel去看看我的房间。”金叹闻言站了起来。
“我让阿姨送点水果上去,你们去玩吧。”迟淑慈爱地笑了笑。
Rachel说了句“失陪”,款款起身,拉直裙子。一旁的金叹已然将她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之前,在元哥的陪同,金家Rachel已经大致了解,很可惜未曾进过元哥的房间。她愿意出来,是觉得今日的金叹一直憋着一口气,欲不吐不快。
前日昨日多个电话,她一直不接,觉得有什么事当面讲清楚为妙。
从花室走进大房子需经过喷水池,汩汩喷着水的喷泉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细微的水珠散到空气中,带来几分潮湿的冷意。
金叹一直走在Rachel跟前,手拽住她的手腕,问了一句:“冷吗?”
Rachel拉了下大衣,有点冷,但尚可接受。
她摇了摇头。两人往屋里走,中间遇到几个家政阿姨,见到主人家和一位妙丽的女孩,停下来安静地打招呼。只是其中一位,森森然的目光让Rachel有些不适,冷漠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察觉她的厌,金叹没有多搭理她们,带Rachel上楼梯,消失在转角。
金叹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Rachel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好奇心有吗?有的。只是不是多感兴趣。她想起崔英道夸张说,在这里,他看到很劲爆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
这间房间有可怕的陷阱。一个有四面墙,有屋顶,有窗户的房间,到底有怎样劲爆的东西。崔英道不会说谎,关于金叹,他少有谎言。
金叹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专注的停留在Rachel身上。
“我一直在想,崔英道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你想知道。”
Rachel的视线定格在窗边的捕梦网,“我想,你就会说吗?”
“是的。”
金叹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那东西,说:“只是希望,等我全都摊牌之后,不要太受惊吓。”
“要摊什么牌?”
“我的弱点。”
微微有些吃惊,她以为金叹没有弱点。他肆无忌惮地活着,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任意妄为。他不需要忍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她看见床头柜上两人的订婚照片,那时候的心境和现在相差甚远,简直不敢相信,她转变如此之快。
“抱歉。”
“什么?”
“这句道歉,是提前说的。”
“提前?你要做什么错事吗?”
“嗯。你说过很好奇英道之前看到的是什么吧。现在起,我就让你也看一看。”
“没有必要。我同样做错事。可……”Rachel用力解开扣在手腕上的手,“我不喜欢说抱歉这种假话。”
“你真的一点都不伪装自己。”
“对你,不做多余事。”
“不喜欢我?讨厌我?”
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乎,因为讨厌所以可以肆意践踏。
“因为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为何要给人留下有余地的念想。
“我知道了。”
……
“这
是我妈妈,是我的……亲生母亲。”
“而我,帝国集团金南允会长的二儿子,也是一个庶子。”
“我很清楚,我的身世、我的坦白,对父亲、对理事长、对李代表,还有对我多年的朋友,有着怎样的意义。”
“所以,我要解除我们的婚约。”
……
金家的秘密。每一个金家人,共同守着的秘密。
呵。
看着妈妈娴熟地作为主导,结束那场闹剧,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笑意,也应该狠狠挖下金会长的一大块肉。Rachel又怎么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陷阱。
她谁都没法怨恨,是她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谁都没有错,只是,她口中极为苦涩。
蛇打七寸,输了就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