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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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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江南的雪下得秀气,吴江县三年来才下这一场雪,大家都稀罕得紧,纷纷跑出屋去抬头看雪。萧筠芝也是这些瞧稀罕的人中的一位,他比别人慢上一步,拢着狐皮的白裘,抱着手炉慢慢走至檐下,看着院子里的水榭与亭台被这细碎的雪盖上。

屋内的丁五催促着他赶紧进屋,别在外边受着凉,冬日还有一半未过完,这时候要是风寒必是要缠绵一阵。

丁五跟了萧筠芝五年,起初他们只不过是一对做茶叶生意的主仆,后来生意越来越大,萧筠芝成了南边商会的会长,米布铺子、钱庄也都逐渐经营起来了。丁五对于这位老爷心中尽是敬佩和感恩,但萧筠芝这明月清风一副病骨下究竟是什么,丁五始终没搞明白。

元狩元年打了一场大仗,魏起兵十万,后方还有三十万劳役运输辎重粮草一齐南下攻梁,魏梁两军在高平相遇后激战半月,高平四地处低地,一旦战败毫无退路可言,关键时刻魏军大将军顾寒清战死,魏军溃败北移,一支万人的掩护部队全军被俘,领兵的右将军肖安国被枭首,首级传阅梁军,而那一万人均被坑杀在高平。

丁五头上那四位兄长,便都是在高平中被坑杀的被征去服役的士兵,当时魏国要亡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这城头变换谁的大王旗不关丁家一众老弱的事,但这大王要是变了,怕是不再承认这大魏刚征过的兵役和农税,于是丁老汉一阵寻思,带着丁家七口往南迁往汉人当家的陈国。

那场战争的后续是魏帝拓跋邺御驾亲征领着援兵感到,趁梁军不意烧了梁军的粮仓,牵制梁军主力的同时分兵奇袭梁军两翼,全歼高平的梁军后直击大梁都城开封,在战损过十万将士,朝臣死谏退兵的情况下拔开封城,灭梁。不过这些王朝的更替与丁家却无甚关系,丁家迁至南陈的路上已是饿死了幺儿,迁至陈后又因是流民没有田地,丁老汉竟也饿死在了家门口。丁五当时便是寻了处荒地埋了自己的父亲后上街卖身,寻思着贱卖了自己为家中的弟妹老母换一块稻田谋求生路。

那一年的萧筠芝很落魄,披着一件破旧的袄子,跛着腿披头散发的走在街上,瞧见丁五跪在街边便上前搭话,听闻丁家这一年来家破人亡后竟是簌簌落下泪来。丁五还记得萧荺芝哭的模样,他原本暗淡的眼睛里突然闪起泪光,然后泪珠淌出来,划过他满是尘埃的面孔,虽然没有嚎啕的哭声,但眼神里面的悲恸却又无比的清晰。丁五一年来已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了,这个世道人命微贱,从未有旁人为他们哭过,今儿突然有一个风尘客突然为他落泪,他一时间亦是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安慰。

萧筠芝哭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细细放在手里头暖了片刻,突然发狠往地上一摔,通透的玉佩顷刻间成了两半,原本的圆润都成了锋利的棱角,他朝着丁五跪下来,捡起在地上的玉,交至丁五手中,缓缓道:“你拿着这玉去典当了,不过这玉来路不干净,切记说是在北边战场捡到的,其余一概不知。”

丁五打量了手中的那两块碎玉,碎口处尖锐的棱角在方才刺破了萧筠芝的手心,透亮的玉色中染上了血的殷红,别样的漂亮。他打小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宝贝,自认自己不值这玉钱,哪怕它碎了。

正当他抬眼欲问对面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意时,萧筠芝又开口了:“我住在城西荒草屋,乱葬岗边上,你拿着当玉的去安顿完你的家属,就拿着余钱来寻我签卖身契。”说完便起身拍了拍衣摆,一瘸一拐的走了。

后来丁五真的在乱葬岗边上的荒草屋寻到了萧筠芝,他得知这个男人叫“萧筠芝”后便一阵艳羡,这是一个风雅的名字,主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但萧筠芝听罢他的这一番言论却是抿着唇笑,看不出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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