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话(1/2)
春和忽然察觉那些开口闭口说自己是□□的人都收敛了不少。
妇人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再歹毒,却又多了一丝垂怜。男人们的目光却又多了几分淫】邪。
闻小丽的娘也听说了春和依旧冰清玉洁,不过是纪初霖不能人道的事后,也不再阻拦女儿和春和来往。
“娘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年底过门,日子已经定了。”
闻小丽坐在春和身畔看她绣花,目光中带着说不分明的愁绪,全无即将嫁人的欣喜。她说那素未谋面的相公家境殷实,但听人说妯娌间似乎不太好相处。
“还是春和你好,相公被赶出了家门,也不能人道,还是个疯子。却终究衣食不缺,还不用给婆婆请安。”
闻小丽走后,春和忽觉腰杆硬了好几分,原来她也是会被人羡慕的。这些羡慕却全来自于相公纪初霖。
有些骄傲,春和却又开始不安。她这样的人,又要如何与他相配?若不是因为他突然疯了,她又何德何能成为他的结发妻?
“胡说八道。身份地位都是个鬼!《人权宣言》说,人生来都是平等的——话说这话是不是《人权宣言》说的?算了,反正现在写书的还没有出生……我的意思是,是个人就有优点,就算是你那个眼中只有你弟弟的老爸,也至少把你们养大了没有直接丢进洗手间或是干脆卖掉。”
听见春和的话后,纪初霖这样说。
“那春和也有优点吗?”春和问。她今天又从纪初霖那里学会了“优点”这个词语。
“嗯。听话,不聒噪。但你现在需要学习,今晚我们继续讲解男女平等的事情。”纪初霖边说,边放下从外面带回的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有一大捆竹子。
握着锤子、剪刀,纪初霖忙得不亦乐乎。
“相公在做何事?”
纪初霖未停下手中的事,只是头微微一抬,笑容融入四月的阳光。“做陷阱抓老鼠。小春和去做饭,别的事情有相公呢。”
春和却依旧杵在原地,等纪初霖发问,才低声说道:“今儿小丽来了,她说外面的人都在传相公的流言蜚语。”
“说老子是傻叉?由着他们说去。”
“不。他们说相公你不能人道。相公,人道是什么意思?”
纪初霖想了很久,忽狠狠一跺脚:“我艹!我还以为只有我们那个年代骂男人最毒的话才是说硬不起来。结果你们这个时代就已经开始了?我艹!骂女人是婊】子,骂男人是太监的风俗还真是源远流长啊!”
春和察觉到纪初霖很生气,一时有些恐惧。本已做了挨打的准备,纪初霖却忽然蹲在地上不断敲打捣鼓。
不敢说话,春和只能站在一旁站得端正。
许久,却不见纪初霖发难,她怯生生地追问:“相公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说起我不行总比说你乱搞好。古代电视剧里那些乱搞的女的十个就有九个半会被抓去浸猪笼。没见哪个不行的男人被丢进猪笼的。这样挺好,挺好。”
春和不太明白,却依稀能感觉到纪初霖所下的决定全都是在为了她考虑。
“但他们说相公坏话。”
纪初霖拿出叼在口中的钉子,暂停下手中的木工活。摸摸春和的脑袋,只说无妨。
“小春和似乎很担心呢。看来这些破事不能继续发酵下去,万一将来走上不好的方向呢。毕竟班主任时常教育我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过相公有办法。”
语罢,又叼着钉子开始忙碌。
春和插不上话,只能搬来小凳子,坐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今年风调雨
顺,后院的菜地庄稼长势正好,衣食不缺。上一次草市,春和本打算扯一块布回来给纪初霖缝制衣物,偏偏被那伙登徒子唬得草草归来。
最近关于她不洁的消息都淡了去。
下一次草市,定要买一匹布回来给相公做衣裳。春和想。
敲门声。
有客来了。
那是一个姿容娇媚的妇人,挽着松松垮垮的发髻。妇人身后闪出一个男孩。
“春和。娘说来探望你。”
是鹿归林。
那位妇人就是他改嫁来闻家村的娘亲。小梅。春和待字闺中时见过她几次。每次小梅都会给春和一些她在家中吃不到的食物。
小梅是从外地嫁入闻家村的女人,嫁来的时候带着一个两岁的男孩,也就是鹿归林。
这几年她给她相公闻石头、一个粗壮的猎户生了两个儿子。闻家村的人都说闻石头眼光不错,捡了个能生儿子的娘子。他们却依旧嫌弃小梅嫁人时带着孩子。
小梅和闻石头的两个儿子都长得像闻石头,个子不高,却非常结实,相貌也像他们爹,没有获得娘亲的一份美貌。偏是鹿归林面上轮廓像极了小梅,除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是琥珀色的。
出嫁后,春和也就在回门那日见过鹿归林一次。她家与小梅素来少有来往,闻克己收鹿归林入学也不过是觉得这孩子天资聪慧,将来或许能高中。
“梅姨,您怎来了?”
小梅笑容娇媚动人。“你相公呢?”
纪初霖闻声而来。
当他看见小梅时脚下微微一顿,而后就轻快了不少,分外殷勤地邀那母子进屋叙话。
小梅行了个礼,抬眼间,风情万种,笑语嫣然。“纪家公子就不怕我这样的人污了门楣。”
“你做啥了?”
“闻老先生说贱妇改嫁,是不洁之人。”
“不就是换了个老公嘛,多大点事儿。坐坐,吃零食。哎呀,太可惜了,这个时代连花生瓜子可乐巧克力都没有。春和,烧水泡茶。”
春和应了。
小梅依旧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直到纪初霖再次邀请才带着儿子鹿归林施施然进屋。在小梅身边,那素来风风火火的鹿归林也不由得慢下脚步来。
在堂屋坐定,小梅浅笑。“听闻纪少爷给九妮改了名。春和。春意盎然,惠风和畅。‘春和’。好名。”
听闻这种解读法,纪初霖赶紧将“其实这名字就是从我脑子里偶尔蹦出的那句‘至若春和景明’中来的。”这句话吞进了肚子中。“您——挺有文采啊。”
小梅轻笑。“这一带的人都以奴家进了他们家门为耻,也懒得夸赞女子有文采。这般看来,纪家公子倒真是个奇人。”
“我知道我是个疯子。”纪初霖淡然笑道。
小梅却摇头。
“在奴家看来,纪少爷不过比常人略微乖张了一些。汴梁城中,纪少爷这般的世家公子倒也不少。也不算疯魔。”
说者或许无心,听者着实有意。
纪初霖闻言眼睛一亮。“汴梁?你说的是北宋的首都东京汴梁?有不少人像我这样?”
“首都——是何意?”
“嗯。就是皇帝、不,官家住的地方。那地方,像我这样的人不少?”
“奴家并不是说那些公子都和纪少爷相同,奴家只是说有些少年公子各有各的脾性,说话做事与旁人略有不同。汴梁的人也不会觉得那些公子是些疯子。偏是小地方的人终究见识短浅,略见到一个与自己不同的人,就做
出一副长辈样,恨不能耳提面命。”
纪初霖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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