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Change（1/2）
小黑整整失踪了三天。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算是齐格飞也没能找到过他，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然而迦勒底对于特异点的继续探索与圣杯回收的艰巨任务，却不能再拖了。
第四天，藤丸和被选出去执行任务的从者都聚在了传送室，准备进行灵子转移。
齐格飞也在，但他却只是和其他没有去的从者们来送行的。这位忧心忡忡的屠龙者显然还想再等一等自己的Master，其他人也同样不安而同意了他的做法。
只是在罗马尼医生简单的向藤丸一行人交代了下一个特异点的新情况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出现了。
扭曲了时空，极为熟悉的宽阔耀眼的金色光幕凭空展开，波光粼粼，随后一个人影影绰绰的身影高大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Mas……？”
漆黑凌冽的战靴踩上了迦勒底基地地面的一刹那，看清了来人、戛然而止激动的错愕声音。
原因无他。
从光幕中走出来的并不是那个被大家所熟知的金色英灵，而是一个浑身漆黑的陌生——事实上也谈不上陌生，如果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位新出现的漆黑英灵，身上其实与原先的年轻将军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首先是头冠上两道艳丽修长的尾羽还是同往常一样竖立张扬，然而气息却乖戾了许多，犹如浸染了鲜血一般刺眼；原本身着的金碧辉煌光辉灿烂的金色铠甲已经完全蜕变成了煞气逼人狰狞寒光的漆黑不祥模样，从前襟偏系到身后的残破披风也换成了猩红之色；而变化最大的乃是金色英灵原本正气凛然英俊年轻的面容。
他有着淡淡金色光泽的健康蜜色肌肤此时此刻已荡然无存，变成了近乎于病态的阴冷苍白。额上庄严的暗金色纤细咒文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撇到鼻梁的猩红血迹般原始涂纹。眼尾一抹猩红锋利上挑阴戾至极，脸颊上也出现了古拙而野蛮的猩红纹理，再加上一双被猩红眼底所衬显得狰狞璀璨、冰冷窒息类似于冷血动物的金色竖瞳，整个人都散发着迥乎于之前的一种最为古老而残暴的邪气神性。他左眼上的伤痕消失了，脸侧双耳变成了毛茸茸的漆黑狼耳，耳端各坠着一大一小金色的一对粗犷耳环。下唇中间一线猩红直接一笔涂到下颚，尖利的犬齿外露，整个苍白面容竟然有着修罗鬼面般的感觉。
“小、小黑？……”
看见这幅样子的小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藤丸直接被吓退了好几步，而他周围的从者也立刻警惕了起来摆出了防御守护的姿态挡在了自己Master的身前，仿佛一有不对就马上要和小黑开战一样。
这样不怪他们，小黑身上缠绕的浓郁的恶意与杀戮之气几乎快要实体化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的样子。
但紧接着小黑给出的反应却相当出人意料。
“汝呼吾？”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清冷而疑惑，有着明显非人特征束着高马尾的漆黑英灵转头看向了被从者层层护住的黑发少年，低沉禁欲的声音微微带着一种特别的沙哑气息，竟然相当悦耳，几乎要让闻声的异性为之面红耳赤，“吾为龙子睚眦，未尝有此名也。”
“汝唤，应是吾父。”
“吾父？”
“吾为二世。”简单的向同样被从者护在身后表情紧张的罗马尼医生和饶有兴趣的围观着自己的达芬奇亲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漆黑英灵用透着几分沙哑野性却温和肃穆的低沉声音说道，尽管说的还是日语，采用的却较为拗口的文言，“无须在意，仅将吾此态视为职介变更即可。吾与吾父同心一魂，本为一人，仅心性有异矣。汝视吾父如何，则视吾如何，无碍。”
“倘若汝等惯于呼吾小名，也可。”
“等等，职介变更？那你现在的职介是……？”
“吾不擅番文，恐错读。”明明有着相当骇人的面貌却谦逊恪礼，他斟酌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语气恳切只是表情没什么变化，“大抵……因译作狂暴之徒。”
“狂暴之徒，也就是说……你现在是Berserker？！”
抱着档案笔记的粉发白衣的青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是。”
“……这是不可能的吧？你之前不是Ruler吗？”
虽然忍不住这样语气复杂的问道，但罗马尼显然已经接受了小黑职介发生变更的事实。因为除此之外，考虑到小黑与英灵相似度极高的融合灵魂、持有圣杯、所附从者为神族等等已知和未知的种种因素可能导致其突破了从者限制能够更改自身灵基而变成了多个职介复合体的特殊性——目前暂且还没有能够解释小黑现在这幅状态的合适理由。罗马尼知道小黑似乎和Caster又吵了架，却没想到这一吵会直接把小黑从Ruler吵成Berserker。虽说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再加上结合其原本的神话传说经历，无论怎么看，都与Berserker的职介十分相称，只是持有理智这一点有些奇怪——姑且先认为他和清姬是一种类型的Berserker吧，总之能进行交流总比无法进行沟通好。
当然，也不排除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贞德一类的反英灵的可能性。不，这样太过了——原本的Ruler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变成了反英灵，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棘手了。
总之，不能让他继续再待在迦勒底了。就先让他跟出去，观察一下吧。
“吾父无欲无求，然身死名堕。”
仿佛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戒备与怀疑，身材高大漆黑英灵平静的这样说着，顿了顿，有意无意的抖了抖转了转脸侧那双翘出碎发遮挡的漆黑的尖尖狼耳。
“吾亦然，所以心有所不甘陷入狂暴，如此而已。汝等诚勿忧心，吾虽身陷非难，此心不堕。若夫无道之事现于眼前，断不会轻易发怒。”
明明是Berserker感觉上却拥有极高的理性，这位面貌和金色英灵十分相似的漆黑英灵这么说道，然后看向了鼓起勇气拨开挡在前面的几位从者走出来朝他靠近的白衣青年。
“吾已释毕。汝等启程呼？不启邪？”
“啊啊，启、启。”
医生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弱气表情，摸了摸头，转身朝以此为信号解除了戒备的从者们微笑着说道，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突然一改之前的大白话转为简短的文言，虽然是能大致听懂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呐……准备灵子转移吧，诸位。”
这算是默认了让小黑和藤丸一起出去了。
而摇身一变的小黑却并未急着去进行灵子转换，而是先朝唯一一个没有戒备过他、只是表情错愕沉默的枪之骑士走路过去。
“汝是吾之从者？”
“……是，Master。”
“吾明矣。”站在屠龙者的面前点了点头，小黑伸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对面前的屠龙者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当熟悉的笑容、只不过仅是在擦肩而过之时就转瞬即逝，“吾虽无为君之德，仍当尽心竭力，方不负汝之忠诚。”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
灵子转移很成功，然而藤丸一行人还是很郁闷。
“船？”而被传送过来的小黑也一脸懵逼，面对着周围的汪洋大海茫然无措，“何也？彼医者方谓吾等将登陆，为何吾等会现于此处？”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身边持盾的短发少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虽说我们确实没有被灵子转移到海上……”
“可是啊马修……”
“嗯，我很明白前辈想说什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马修开始认认真真的打击罗马尼，“罗曼医生，如果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就赶紧说吧。”
接下来可怜的罗马尼遭到了来自各方的吐槽，抵抗不能。
但没过多久，注意着周围动向的小黑就发出了警告，打断了他们的争辩。
“勿扰，有敌！”
注意到已经有人包围过来的小黑这么简短的说道，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警惕。
“……这幅打扮，是海盗？”
看清楚敌人的藤丸这么喃喃自语道，打量着四面八方朝他们包围过来的家伙。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总之伙计们上啊！”
战斗一触即发。但即便如此，藤丸还是第一时间对疑似变成了反英灵的小黑下达了请求：
“那个虽然是敌人拜托你不要真的伤害到他们好吗？……Be、Berserker。”
“得令。”
而小黑只是瞥了他一眼如此微微颔首应道，随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人解决了所有海盗。
没错，就是一个人。在短短一瞬间，他便用腰间取下的伸缩自如的长鞭将十几个海盗一个个猝不及防的捆拽住双腿轻而易举的将其绊倒在地，然后再把毫不留情他们甩到了一边堆起来。船上顿时多了一群被摔得哎呀连天的可怜人，而有阴沉凶狠面孔的小黑却拿着鞭子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看了看他们四脚朝天的狼狈样子，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藤丸，似乎在无声的询问他这样可以吗。
藤丸：“……”
毫无疑问，小黑变强了。
虽然海盗都是普通人没错，但小黑出手的速度也太快了。还有对时机角度的精确控制，都比之前还要惊人。
是因为眼睛的伤不存在了吗？还是……
另有原因呢？
而漂亮的完成了藤丸的任务后，职介变更的小黑就乖乖靠边站了。看着他们和被摔得龇牙咧嘴的海盗们进行交谈，一声不吭。
但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按捺不住了，跑过来想跟他偷偷摸摸搭话。
“喂，”已经三破的魔术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漆黑英灵的身后，然后冷不丁的开了口，只是语气听起来实在是不怎么自然，“你们是同一个人吧？那什么……另一个你，是被打击得不敢再出现了吗？”
“非也。”
身为Berserker却相当好脾气的漆黑英灵这么简短的回答道，转头看向身边的蓝色英灵心平气和的抖了抖耳朵。他那带点沙哑韵味十足的低沉声线，带着中文口音说着半古不古的日本文言，却莫名糅合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禁欲性感。
“但很遗憾，吾父已逝，恐难再闻汝之声矣。若汝还存疑，可与吾说，吾将代为解答。”
“……！”
才刚刚伸手放下兜帽，披散着蓝色长发面容坚毅英气的魔术师忽的愣住了。
“……你说什么？”
“吾父已逝。”
漆黑英灵的吐词清晰的重复了一遍，却引来船上所有人的沉默。
“Master，你——”
“勿忧。”轻轻的伸手按住了身边屠龙者的肩膀，小黑头都没回一下，继续简单的对其他看过来的人解释道，理所当然，“此为常象。现世有器名曰电脑，过载亦需重启。既已重启，何不优化？吾状类此。”
“……所以说，这就是小黑会‘转世’理由吗？”
“然也。”
“吾为兵器，人尚有大限，何况器乎？为永世不灭，保其锋芒，自得更替。汝等可将此视为职介变更之代价，无须担心。”
“也就是说……以后小黑都不会再出现了对吗？”
“……”
看着勉强问出这种问题的黑发少年，小黑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
“是。”
哑口无言，全场寂静。
但这次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小黑似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妥。
“汝等在为此感到懊悔、悲伤？”有着苍白肌肤猩红眼底的小黑环视一周，最后的目光停留在蓝色英灵的身上，“吾亦有前世之记忆…然吾并未汝等的做法有何不妥。”
“诶？”
“吾父心境有限，此事与汝等无关。”摇了摇头这样宽慰到，小黑闭眼叹了口气，猩红嗜血的眼尾上挑依旧锋利而乖戾，但却柔和了表情，“花堪折时直须折。一错再错，当早已有此觉悟。”
“吾不会重蹈覆辙。”
郑重其事意味不明的这样说道，漆黑的英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真是艰涩难懂的话啊。”这个时候和藤丸保持着通讯却一直没说话的罗马尼却插了进来，提醒了大家现在的状况，“顺便说一句，你们已经快接近陆地了哟。”
“嗯。我们已经能看到陆地了，罗曼医生。”
“既然如此，恳请诸位振作。”自称为二世的漆黑英灵闻言也抬起头来，走到了船头甲板上远眺陆地，低沉沙哑的声音肃穆而坚韧，轻描淡写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在场皆为诸国之精英豪杰，万不能因吾区区之过而踟蹰不前，否则，吾将不胜惶恐。”
“郎君任重而道远，更应先以大局为重。”
“啊…嗯。”
被小黑点了名的藤丸勉强应答道，却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明明感觉上确实比以前好相处了很多……却总感觉哪里还缺少了些什么。
到底……是缺了什么呢？
还没等藤丸思考出什么个所以然来，船很快就靠了他们也很快就岸上了岛，紧接着在吊儿郎当却还算老实的海盗们的引导下见到了此行最为关键的一位人物，那就是16世纪英国著名的“海上魔王”——弗朗西斯·德雷克。
然后竟然发现历史上这位鼎鼎大名的海盗船长，竟然是一位身材火辣的漂亮的大姐姐。
藤丸：“……”历史真是深不可测。
不过这位漂亮的大姐姐却格外的豪爽霸气，比男人还男人。在见过藤丸他们一行人后，当即表示要和藤丸的从者先打一架醒醒酒再说。一听这话，从看到德雷克开始就移不开眼的小黑见此第一个就冲了出来，直接规规矩矩的跑到藤丸面前单膝跪地，二话不说就颔首抱拳，埋头请缨了。
“？！”
“小、小黑？！”
藤丸简直快吓死了。
要知道过去的小黑虽然看起来好说话，却是无论如何绝不可能对他下跪什么的。但身为Berserker顶着一张一看就是凶神的死人脸的二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善从流的对他这么做了，姿势之标准之自然之迅速，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跪…跪下去了！身为神的小黑竟然对着我跪下去了？！！
“主公，请容吾请缨。”
无视了周围人惊讶的注视小黑一字一顿的这么恳请道，神情称得上顺服。虽说是单膝跪地，背却挺得笔直。
那清冷低沉却有着摩挲沙粒质感还隐约含着咬字气声的年轻声音更是沙哑出一种让人听了舒服得毛孔都要舒张开来心底发烫发麻直冲脑门儿的颤栗感受——且并非是用雄性荷尔蒙爆棚这种词就能简单形容出的。
“啊…啊？这……”
被小黑的声音弄得恍惚了一下才勉强缓过神来的藤丸憋红了脸上顿时显出了迟疑纠结的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小黑你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
“何以见得？”
有着苍白肌肤气质禁欲的漆黑英灵一头雾水的茫然问道，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直接让藤丸身边的马修没克制住也忽然一下莫名其妙红了脸，而赶忙遮遮掩掩的低下了头躲到了藤丸身后。
“魅惑魔术？不，不对。这是天生的？为什么前一世没有？”
本来之前就觉得小黑声音发生了改变有些在意的Caster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或许是因吾情绪起伏而致。抱歉，吾失态了。”
“情绪起伏？怎么？看到我就这么激动了吗？不过这声音听起来确实是很独特，就连我都觉得好听得紧。难不成你是塞壬一样的海妖吗？哈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不讨厌直爽干脆的男人，就你了，放马过来吧。”
“那么，失礼了。”
得到了允许的小黑冲德雷克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被各色海盗们所热切注视包围着的空地中央，准备和站在人群另一边的德雷克开战。
他仍是单手取下了腰间的长鞭，将鞭子往地上一砸，力道惊人一下子甩的黄沙飞扬，警示所有人赶紧远离推开让出足够的场地，然后才缓缓对德雷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着绯红长发身材火辣的成熟美人见此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斗志昂扬的豪爽笑容。
“嗬……要用鞭吗？可不要小瞧人啊！”
迅速拔出腰间别着的双枪想要射击，然而——
【叮——】
小黑一来一振鞭就缠上了她右手握住的枪一下就猛然带了出去，紧接着以行云流的姿势和走位躲过了对方连续的开枪射击！
“好、好厉害……”
“啧、看招！”
冲刺过程中重心压低、迅速收鞭后腾空侧身飞旋，足跟铲起的泥土飞溅猩红残破的披风裹挟翻飞——紧接着单手撑地接连几个侧翻躲过一排连射、踏步猛冲直逼面门！！
残影肆虐却在关键时刻一刻赶上——黑洞洞的枪口隔着最后一段距离对准了漆黑英灵额间的血痕、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猛然重心后移故意利用摔倒时的姿态下腰单腿收膝——
险险躲过子弹、高踢！！
“什么？！”
双手撑地以难以置信的角度完成后踢翻、下颚受击直接硬生生的被往后踹倒，蓝色的双瞳错愕紧缩，还来不及反应手枪无意识脱手。
而就在她在半空中迅速回过神来想要一个顺势后翻继续近身肉搏时，却已经有人稳稳接住了她。
早已站起身来的漆黑英灵上前一步一揽臂便轻轻松松的接住了这位失去平衡的海盗船长，并表情平静的低头凝视着怀里这位漂亮火辣的异国女性，沉默着伸手，用褪去护甲的骨节分明的苍白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下颚替她治好伤后，才沙哑着自己那清冷低沉的声音低低呢喃了一句：
“美…而艳。”
就这么三个字，就竟然成功的让这位大名鼎鼎海盗船长一下子愣了愣红了脸，虽说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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