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毛茸茸（1/2）
“他回来了？”
高坐于金碧辉煌的大殿王座之上，身着华服的金发红瞳容貌俊美的乌鲁克王漫不经心的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用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手上做工精美的戒指在专心听祭祀长的报告听到一半时忽然这么说道。闻言捧着泥板的祭祀长叹了口气顿了顿，还是十分可靠淡定抬起头来回答了这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是的，他昨天傍晚就回来了。但是去保管泥板的库房呆了一宿，凌晨时分才回到了寝室，没有再出来。”
“他吃早饭了吗？”
“应该还没有。据之前送餐的巫女上报说，他似乎赶着写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是么。那就让巫女继续留在他那里，直到劝说他吃了饭为止。”
不知道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打算，金发红瞳的青年一边用指尖轻点着扶手一边若有所思理所当然的做出了这样的指示。他脸上威严平静的表情稍微柔和下来，难得关心起小黑的饮食作息问题的乌鲁克王对祭祀长对答如流的细心表示了赞赏和满意。处理完了这件小事后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的正事，但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个人在大殿外请示觐见。
放人进来一看，是个中等巫女。其急急忙忙毕恭毕敬的奉上来的也并非是什么加急的泥板或物品，而是一叠折好的明显是属于后世才有的纸张一类的东西，一眼看过去甚至还有非常正式规矩的镀金封面，还用毛笔龙飞凤舞认认真真的题了字，看着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嗯？噗哈哈哈、…！这又是什么？”
虽然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但乌鲁克王挑了挑眉往后一靠，摸了摸下巴捂嘴忍俊不禁的低头哼哼嗤笑了几声，几乎是憋笑般抖着肩随口这么问道。这位巫女顿时有些慌，露出了茫然无措的踌躇表情，但她很快就意识到王并没有发怒而松了口气。面对着如此兴致勃勃的乌鲁克王，巫女不明所以却还是一板一眼的给出了回答：“这是黑殿下让我转交给王的说是名为上书的东西，他说他现在正在忙着用膳，不便当面呈上。”
“哼，本王知道了，拿上来吧。”
透过上面装腔作势的字迹都像是能看见恼羞成怒的愤慨表情一样，怨念满满。
明明是相当无聊蹩脚、令人不快的做法，但联系起这几天来的情况来看，对于小黑在最后关头死不悔改，仍然坚持着如此幼稚又一本正经的行为吉尔伽美什只感到格外的好笑，摇了摇头不再发表任何评价。
被小黑一系列的所作所为取悦到的乌鲁克王心情愉悦伸手接过了巫女呈上来的奏折，顺手颠了颠这叠纸如约将之翻开看了看。果不其然，奏折里面密密麻麻写着的也是字迹娟秀平实的毛笔字，还是格外复杂圆劲的小篆。一扫内容也是相当生涩古拙、简练拗口的文言，看上去那叫一个费力啊。但面对这样若无其事、堂而皇之的刁难，全知全能的乌鲁克王表示根本不足为惧，轻轻松松一目十行的很快将小黑写的报告游览了一遍，难得露出了几许满意赞许的神情。但看到最后他的脸色突然又变得难看阴沉起来，稍稍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陛下？”
“我要见他一面，去叫人把他给本王喊过来！快点！”
干脆利落啪的一声猛然合上奏折，面对着巫女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询问乌鲁克王眼神一凛沉下声如此严厉到，吓得巫女赶紧行礼领命诚惶诚恐的退下了。坐在王座上的金发青年目送着这个巫女离开，并没有要继续处理工作的意图，祭祀长见此也只好跟着一通等待。好在巫女并没有消失多久便匆匆返回来了，只是她并没有按照王的要求成功的将小黑带来，倒是先表情极为紧张自责的直接跪伏了下去，声音微微发颤：“那、那个，无论如何还请您恕罪！王！”
“……趁我不在的时候，黑殿下没有用膳，而是独自离开寝室了。”
“……”
——
“喏，你肯定又没吃早饭吧？给你个面包。不过你今天跑到这来干什么？这里面又闷又脏还很多灰尘，我才不要进去哩。”
有着美丽可人的少女外貌，黑发红瞳的女神乘坐着雕饰华美的天舟浮在空中，精准的将一块蜂蜜面包抛给了站在乒乒乓乓刺刺拉拉的噪音不断的冶炼青铜、铸造武器的工房大门外不远处灰头土脸的黑发少年。闻声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岁的小少年也非常敏锐的转身，用仅剩的左手接住了这块面包，也没有说谢谢。半人半龙披头散发的他闷闷不乐的把面包叼在嘴里嚼了嚼咽了口下去，才慢吞吞的抬头瞥了一眼半空上的向自己开口抱怨道高傲女神，心平气和。
“那你就站在外面别进去好了。”
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疲惫憔悴的他一边叹了口气这么理所当然的说道，一边啃着对方好心给予的面包转身打算走向不远处的工房。但还没等他走出几步，悬浮在半空中的女神突然下降高度低空飘浮着挡在了他的面前，表情不悦的弯腰插手。由于金星女神的衣着富有异国风情且相当凉快，小黑这个角度可谓是大饱眼福了。
“真是的都说了先等等啊！而且你不是说只要三天就行了吗？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吧？你还要继续这么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为那个讨厌鬼工作下去吗？你看，他根本完全就不在意你不是么？我都一直跟着你，他都不担心而出来阻止一下。”
不知为何，身为敌人却反过来为小黑打抱不平的伊什塔尔这么双臂抱在胸前质问到，身体前倾凑到了小黑的眼前。她恨铁不成钢般生气烦躁的打量着小黑此时此刻任劳任怨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差忿忿不平的指着他的鼻尖骂了。小黑淡定的看着眼前飘来飘去穿着清凉身材姣好的女神，无动于衷的给出来了回答：
“那个已经完成了——虽然只写了农业这一块，但让他满意应该是没问题的。三天时间太短了，没写完总感觉不舒服，所以接下来是我自己打算调查的事项。至于你的话——你不是也没对我做什么么？”
“那…、那只是因为我心情好而已，要知道对我来说要杀掉你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你为什么要冒险做这些事呢？这有什么意义吗？”
面对小黑表情认真一针见血的阐述事实，脸皮薄的女神恼羞成怒的微微红了脸。她皱起眉头欲盖弥彰、虚张声势般这么恐吓道，尽可能的摆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继续质问，语气傲慢。而不知道是因为一瞬间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还是不愿意回答，小黑对此保持了沉默。他和女神就这么站在路上大眼瞪小眼，吸引了众多市民的围观。
“……”
“我说，你还是跟我走吧，别待在这里了。我已经知道你很能干了，不会再继续小看欺负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将小黑的沉默当成了深有苦衷、无以言表的回避，伊什塔尔面露怜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再次劝说道。没想到自己也会受到女神百般纠缠的小黑不得不错开了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满不在乎的小口小口的啃着蜂蜜面包，以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误会：“……事实上，我觉得很奇怪。”
“如果你一定要从吉尔伽美什这里抢走我的话，凭你的实力可以直接从空中强行掳走我，为什么还要再三的来询问我的意见呢？”
“那是当然的吧？！要完全的赢过那家伙——我的意思是，就算我把你抢回去了，也是需要你情愿帮忙干活才行啊，否则有什么用嘛。”
居高临下的伊什塔尔以鄙视高傲的目光不爽的看着小黑不假思索又含糊其辞嘟嘟囔囔的这么说道，似乎完全没想到看起来还算聪明的小黑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小黑闻言也恍然大悟般露出了惊讶了然的表情，他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重新鲜活起来。
“呵，说的也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自言自语道，小黑抬头看着这个有着自己曾经相当熟悉的少女面孔和性格的金星女神，用手抹了抹嘴角沾上的面包屑，正打算说些什么，“我……”
“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但是，却有另一个人风风火火不允质疑的抢先岔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是吉尔伽美什。
瞳孔一缩，小黑捏着手上吃到一半的面包错愕的回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街道岔口，除了外貌形象以外性格和气质和记忆中都明显有所不同的金发红瞳的英雄王四平八稳气势威严的迈步朝自己走来，差点没一激动猛吸气把面包渣呛进气管里，而赶忙捂嘴偏头咳嗽了几声。
没办法，既视感太强了。
之前还不觉得，但相处下来后伊什塔尔感觉上和凛确实太像了。第五次圣杯战争时出现过的面孔一下子集齐两个，还是一如既往不对盘的关系，实在是让人出戏。啊，话说回来怪说不得围观的市民们似乎都不见了，原来是因为这两个冤家路窄，感觉上事态不妙啊。
不知为何感到些许幸灾乐祸的小黑一边这么胡思乱想道一边故作镇静的啃了几口面包维持着自己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状态，但猝然捏紧手却开始不听使唤的微微发抖，呼吸絮乱生涩——就像最开始见到乌鲁克的现任国王时，连话都难以说出来的奇怪状态一样。
啊，没错。
早点去死好了，英雄王。
“你做的很好，回来吧。”
在对上猩红蛇瞳般的双瞳的那一刻，深埋在心底的仇恨被回忆重新点燃了。
就在小黑忍不住快要用近乎于憎恨扭曲的冷漠目光注视着这个和第五次圣杯战争中出现的英雄王为同一人的家伙时，他听见对方用平淡无奇、仿佛和自己非常熟稔的口吻如此冷静强势的命令道，而直接捏碎了面包压抑不住情绪瞬间变脸。眼底变得猩红一片冰冷狰狞的龙瞳也露了出来，獠牙呲露咬牙切齿，呼吸加深。配上小黑现在灰头土脸、脏兮兮的狼狈样子，倒真像是一只不知从哪里跑来饥肠辘辘的恶兽。而见到小黑对吉尔伽美什的反应伊什塔尔更是肯定了自己猜想，跑到乌鲁克王的对面毫不犹豫洋洋得意的冷嘲热讽起来：
“看到没有！傻眼了吧？！他才不愿意和你回去呢！你这个狠心冷酷、压榨童工的混蛋！”
“有意思。怎么回事？就连作为女神的你也受到他的影响了吗？……不，不对。难不成只是单纯的臭味相投，而得到了来自你这个女神的垂青了吗？”
“是又怎么样？连你也不能否认吧？从神格相性上看，他和我待在一起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这孩子很聪明也很负责，好好培养一下毫无疑问是能成长为优秀的从神的！坦白来说我很中意他！没错，让他跟着你这个家伙简直是浪费人才，听懂了的话就赶紧自觉点把他让给我！那样我可以考虑暂时不对你们动手——说不定心情好还可以大发慈悲救你们一命！”
“哦呀，那还真是不幸。喂，来自异国的龙神。本王且问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根据你的进言，我觉得有必要给予嘉奖才行。你做这么多，是有所求的吧？”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要和伊什塔尔争吵下去的意思，发现小黑情绪不对的他干脆无视金星女神的存在绕过碍事的家伙往小黑这边走了过来，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站到他面前，抱臂而立。听到吉尔伽美什这么说的小黑突然就重新平复住了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渐趋稳定了下来，猩红的眼底慢慢消退下去，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啊。”小黑闭了闭眼不置可否的嘲讽的应答到，错开了无意间与之对视的视线，背转过身去语气平平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你真的是这样认为，那就把迦尔纳还给我吧。”
“你确定么？他现在还在抗击前线愈发来势汹汹的兽潮。我可以帮你把召回乌鲁克，但至于他愿不愿意就这样……”
“那就把厄洛雅还给我。”
“好。但你确定么？”
“……”
没有回答。
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要求，小黑却没有在管吉尔伽美什的提问，而是头也不回的一边将手上残留的最后一小块面包吃掉，一边往工房的方向走去了。
“？！你怎么又进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至少说清楚再走啊？！所以到底是——”
“没必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因为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要这样做，傻瓜。”就在不满于此伊什塔尔不明所以想要追上去询问时，乌鲁克王提高声音呵斥住了这个咋咋呼呼不这么识趣的女神。虽然他说出口的话听上去似乎是严厉轻蔑的诉责，但语气感觉上却并不强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目送着小黑离开也没有要阻止的打算，“哼，竟敢屡次出言敷衍戏弄于本王。他真认为自己有能力自己做主吗？离开了绳索的规劝与牵引，不过也是一头无能的野兽罢了。”
“欸，就算他不能，我能啊。”
听到吉尔伽美什这么说的伊什塔尔转过身来，一改之前紧追不舍的样子，略带恶意残酷的平静声音显得游刃有余。不知什么时候，双瞳依然变成了冰冷金色的她勾唇一笑斜坐在了自己的天舟上优雅傲慢的翘起了二郎腿，居高临下表情阴沉恣意、讥讽不屑的看着站在下方的乌鲁克王。
“啊，我就说为什么一个神愿意给你干活，搞半天原来是你扣押了人家的同伴啊，真是卑劣的手段。”
“可笑。你真觉得本王会干这种没品的事？”
“唔，怎么说呢？至少在小黑看来，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吧。”
——
“忙完了？”
傍晚时分已经错过了晚饭，回到自己房间的小黑没有等来闻讯赶来补送晚餐的巫女，倒是等来了之前才不欢而散的乌鲁克王。身上的柔白衣衫已经变得灰扑扑的还磨损了边边角角，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犹如花猫的他看了看门外光鲜亮丽金光闪闪的俊美青年，静默三秒后果断采取了熟视无睹的解决方式。他打算绕开对方走出房间去沐浴更衣，却在无可避免的经过其身旁的时候被对方伸手握住了左手手腕，而不得不停下。
“先别走，到时间该喝血了。你总不可能一直保持这幅半人半龙的可笑姿态下去吧？除了给人添更多麻烦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只是拉了一下就立刻放开了小黑的手腕，金发红瞳的乌鲁克王直截了当态度鲜明的说明了来意。而闻言半人半龙的小黑终于不无视他了，思考片刻后便相当顺从配合的走到了吉尔伽美什的面前，低头看着对方用来喂血的手腕等着对方抬手。
“……”
知道小黑在想些什么的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头嫌弃的看了脏兮兮的他一眼，并没有让他得偿所愿，自己反而转过身去大踏步的往门外走了：“……跟我来。”
被嫌弃的小黑莫名其妙的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对那个英雄王来说这样的态度应该还算轻的——他默默的跟了上去，打算看看对方到底要干些什么。生着马蹄的他哒哒哒的跟在乌鲁克王的后面畅通无阻的走在金碧辉煌、壮观宽阔的神塔之中，在黄昏暮色的渗透下左拐右拐上楼下楼，终于走到了一扇有着两位侍女守立着的门前。吉尔伽美什挥手让她们自行退下，然后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大门敞开后发现里面雾气蒸腾、修筑有从未见过的设计精美平台宽阔的温泉水池的疑似浴场的小黑微微吃了一惊，站在门外犹豫着是否该跟着他一起。
“喂，傻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啊，蠢龙。”
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察觉到小黑踌躇不前的乌鲁克王转过身来，斜斜的瞥了他一眼表情冷酷的不耐烦的催促到。但闻言小黑就把刚刚才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个四面雕饰巍峨气派、圆弧台阶平顺细腻明显是乌鲁克王御用的豪华浴池的地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会弄脏的。”清澈见底的温泉池中波光粼粼，池边高昂吐水的硕大兽首洁净敦厚。小黑看着在敞亮温和的灯光和轻柔湿润的水汽笼罩下已经把上半身脱光了金发红瞳的俊美半神这么说道，下意识的赶紧闭上眼移开了目光，颔首侧头作势想要离开，“要洗澡的话我去其他地方就行了，没必要在这么大的水池里泡着。”
“是么？但我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杂种。要喝血就赶快，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但乌鲁克王显然难得管他，嗤笑了一声把衣服扔到一边自顾自的就先下水了。听到吉尔伽美什这么说的小黑又挣扎了一下，闷不吭声的转身把门关上了，开始慢吞吞的脱衣服。他的衣服也就这么两件，就算加上取下断臂上的配饰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只好又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温泉池边，看着下面一荡一漾看起来并不算浅的水面低着头发了会儿呆，顺着台阶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往下挪，生怕蹄子一个不稳打滑。小黑身后的尾巴高高的抬起，等水面濡湿漫过他毛茸茸的小腿时他不由得停下来，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你怕水？”
靠在水池对面半个身子都泡在温泉里的吉尔伽美什看着他憋屈烦心的样子悠哉悠哉的开口询问道，小黑没好气的看了这个有着白皙肌肤熠熠生辉、身材如神祗般完美漂亮且似乎毫无羞耻之心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裸体展现出来的金发青年一眼，实话实说：“我不会游泳。”
“嗬，你不是龙吗？如果我没记错东方的龙应该是喜水的？”
“……啊，我会睡在水里，然后把掉下水的人全部吃掉。姑且也算是喜水的一种吧。”
又被对方精准的踩了痛脚，忍无可忍冷嘲热讽的对乌鲁克王这么说道，又往下走了两步。他身后的尾巴是不受控制的越翘越高，和他闷闷不乐的烦躁表情看起来形成了鲜明的照应，惹得乌鲁克王忍不住又低低的嗤笑了一声，对着小黑抬起手，随意轻轻的撩起了一捧水，声音沉静坦然的解释道：“这里的水是活水，是不可能弄脏的。水位也没有多高，最多没过你的胸膛，下来吧。”
“那还真是奢侈。”
随着吉尔伽美什的动作，旖旎晃动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被抬手扬起的淅淅沥沥的水滴顺着青年修长昳丽如象牙般洁白无瑕的手指滴落，折射着熹微光泽、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男人肌理线条内敛流畅、紧实优美的手臂缓缓流淌，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但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小黑却懒得理这个品味奢侈、自我陶醉疑似有严重自恋倾向的暴君，只有一只完整手臂的他在已经淹没过他大半个胸膛阻力不小的水里艰难的保持着平衡，歪歪扭扭的迈动着自己的蹄子跑到另一边的温泉兽首吞吐的淋水口，很不给面子的背对着人家老老实实的去沐浴洗澡了。
看到小黑跑过去的吉尔伽美什也没说什么，闭上眼睛双臂抱在胸前在温泉中自顾自的放松身体假寐享受着。泡在池子里的半人半龙的少年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愈发的衬得他肌肤格外的苍白，就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那样有些不正常，却也并非虚弱。基本上就剩个头在外面的他有些费力的用一只手一点一点的洗完了自己的头发和身体，然后才在安静空旷的浴室里非常破坏气氛的哗啦哗啦的搅动着水慢慢走到了闭着双眼的吉尔伽美什的面前不远处，等着对方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被水声吵到的金发红瞳的俊美半神睁开了双眼，打量着因为温热的水温濡湿了微微泛着绯红色的稚气面颊、表情不善的黑发少年，猩红的如蛇般的双眸看起来锐利而残忍，却也没有急着发火。
“洗完了？”
“嗯。”
“过来吧，到我的身边来。”
男人用他那凛冽朗润的声音如此命令道，小黑也很听话的继续走近了一些。等到距离足够时吉尔伽美什果然抬手将右手手腕递到他的眼前，示意他自己看着办。小黑看了看对方那极富阳刚之美却并不具有侵略性、肌理匀称轮廓饱满连骨骼都无可挑剔——大概露出一截就能迷倒万千少女杀人于无形——的被水濡湿后白皙如最顶级的羊脂玉般的手臂，开始思考从哪里更好下口。
……看上去这家伙的肉质劲道醇厚很好吃的样子，可惜只能喝血。
不过可能太瘦了点，会塞牙。
“不喝么？”
不怀好意的在心里这么评头论足的腹诽了几句，小黑用左手捧住了对方的右手歪头张开就咬了上去，虽然也没有敢用太大的劲儿。富含着浓郁的魔力，新鲜温热对他来说极为甘甜可口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入喉咙，小黑忙不迭的大口吞咽吮吸着。喝了一会儿后，并没有听到吉尔伽美什喊停的他便很自觉的自己停了下来，舔了舔吉尔伽美什的伤口，不再继续了。
“不喝了？”
“……已经够了。要是再多喝一些，你就要贫血了。”放下乌鲁克王的右手，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嘴，感觉到自己身体热热的开始发生某种变化的小黑松了口气。等到自己的双腿在水下变回了更加灵活好使用的人类的样子、身高也拔高些许以后，小黑便转过身往池边慢慢靠过去，打算先行离开了，“我上去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洗吧。”
“接下来你还想要去哪里？”
并没有阻止小黑的离开，站在后面的乌鲁克王出声问道，看在刚刚才喝了对方的血的份儿上小黑还算给面子的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简单明了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祭祀台。”
听到小黑这么说的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勾唇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赞许还是讥讽的肆意笑容：“哼，不自量力。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但过于急功近利并不是什么好事。作为来源不明的外来神祗——他们现在大概也认为你是由本王召唤出的吧——总之，你一个人去那里太危险了，还是……”
“伊什塔尔会和我一起去的。”
似乎早就对吉尔伽美什这样的说辞早就有所准备，懒得和他争辩的小黑十分淡定的打断了对方的高谈阔论，干脆利落的甩出了自己的王牌。一闻此言乌鲁克王果然愣了愣沉默了下来，就在小黑觉得自己本次过招略胜一筹的时候，对方却猛然难以克制般爆发出了一阵过分爽朗的大笑，动作伴随着哗啦啦的汹涌水声差点没把小黑吓了一大跳：
“……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笑死人了。本王早该知道以你那无所不用其极的秉性是在对那个傻子用欲擒故纵这一招，真不知道那个女神知道自己又上当后会露出怎样让人愉悦的表情来。不过，你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么做了，索性趁早甩了那个不好使还烦人的蠢女人吧，否则只会在有限的时间里惹出更多的祸事。正好祭祀台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由本王亲自带你去一趟——如何？”
“……”
小黑果断闭嘴沉默了下来，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听。
虽然吉尔伽美什对着他摊了摊手语气傲慢的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但稍微总结一下内容，是人都能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他在对自己做出邀请示好。
开什么玩笑？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吗？
小黑路也不走了，毫不掩饰、满脸怀疑的盯住了这个奇怪的乌鲁克王，思考计算着英雄王在自己眼皮子下被偷换人的概率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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