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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雪天少了,雨天却多了,再加上不时吹过的料峭春风,京中感染风寒的人数越来越多,就连大朝会时都有大臣告病假,何况集议。征和帝正好不想早起,便顺势下旨取消这几日的集议。
卯时已过,征和帝还窝在龙床上,抱着一张长毛毯子,睡得正酣。
唐喜悄悄进了暖阁,先是拨热炭火,又往香炉里加了一勺沉水香,将窗户支起来,才靠近龙床,轻轻唤道:“皇上,该起了。”
征和帝毫无反应。
唐喜还要再唤,大门却被人推开,发出沉重的一声“咿呀”。
一名身材高挑的宫装女子迈着小碎步进了暖阁,鬓边步摇轻晃,腰间环佩相击。在旁人看来富贵无比,在唐喜看来却似灾星。
“参见贤妃娘娘!”
唐喜跪地行礼,声音很轻,生怕吵醒征和帝。
贤妃却并不理他,而是高声道:“皇上还没醒?”
这下征和帝即便睡得再熟也被吵醒了,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在被窝里生了个懒腰,随后支起半边身子,揉着眼睛道:“贤妃姐姐?”
贤妃柏氏,是丞相柏清辉的女儿。征和帝初登大宝时年仅十四岁,后宫空虚,太后便做主为他娶了个年长他一岁的官家女子,封号“贤”。这些年征和帝虽然断断续续学些了人事伦常,但始终不太开窍,一直没有和贤妃圆房,也没有再纳别的妃子,而是称呼贤妃为姐姐。
“妾身参见皇上。”
贤妃草草行了个礼,上前坐到龙床边,严肃道:“皇上,太后病了。”
征和帝猛地睁大眼睛,一边叫嚷着宣太医,一边光脚跳下龙床,鞋都不穿就往外跑,被唐喜死死拦住。
“皇上,外面冷,小心别染上风寒!”
征和帝感觉到了冷,又缩回龙床上,叫道:“你快去宣太医瞧瞧母后的病!朕要更衣!”
宫女们听见声音,端着细盐,清茶与热水,捧着龙袍、玉带和金冠鱼贯而入,紧跟着宫女们进来的还有候在月门外的廖孝安。
征和帝正由贤妃伺候着盥洗,看见廖孝安进来,连忙吐了漱口茶,欢喜道:“小安来了!小安可以带着朕飞去母后那!”
廖孝安跪地行礼,闻言倒是有些愣,不明白为什么征和帝突然急着去华仪宫。他抬头想问问原因,却意外地看到低头替征和帝穿龙袍的贤妃瞪了他一眼。
廖孝安一阵困惑。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贤妃,甚至于他和贤妃只见过两面,一次是去年万寿节,一次是除夕夜,两人间除了行礼,一句对话都没讲过,为什么贤妃突然瞪他,好像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小安!母后病了,你快带朕飞过去看望母后吧?”
征和帝没来得及梳头,随手捞过一根发带绑住睡散的头发,扯着廖孝安的衣袖就往外跑。
廖孝安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便顺从地跟着征和帝往外走,一脚踏出暖阁时,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贤妃这次没有低头,怨毒的目光如刀似箭般停在他身上,看到他回头,甚至伸直白软软的手掌,比了个杀人的手势。
他悚然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贤妃的眼神,廖孝安没敢背着征和帝施展轻功赶去华仪宫,而是哄着征和帝老老实实坐上了龙辇。
征和帝后宫空荡,华仪宫是他除寝宫之外最常驾临的地方,几乎每天都得去一两次,守宫门的内监们老远就看见了龙辇,但直到征和帝来到他们面前,他们跪下行礼时,也没能商量出办法。
太后吩咐了不见旁人,他们不确定征和帝是不是在这个旁人里。
要是以往,太后掌权,拦也就拦住了,问题是,征和帝即将亲政。
“朕听说母后病了,特意过来探望,你们怎么不开门?”
几个内监面面相觑,一个领头的道:“回皇上,娘娘说不见旁人。”
征和帝顿时塌下嘴角,委屈道:“母后每年都这样,难道是怕她生病了朕就不认她了吗?”
太后虽然保养得当,但毕竟年近五十,近些年来小病不断,往往一病就避不见人。有时征和帝撒撒娇,能进去见见面,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出来,太后说是怕把病过给他,征和帝也没法再闹。
他发完牢骚,一腔热血顿时冷却,垂着双肩上了龙辇打算回去。
廖孝安过往也曾听说过这事,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征和帝一张小圆脸皱的像个包子,他实在不忍心,趁着龙辇路过御花园,他突然道:“皇上,臣听说御花园中有几株腊梅花开满树,十分好看,皇上要不要去散散心?”
征和帝先是一愣,随后眼睛亮了,嘴角也咧开了。
他听懂了廖孝安的暗示,匆匆下了龙辇,吩咐其余人退下,自己则领着廖孝安两人走进梅园中。
其实看梅花只是个借口,御花园的梅花和华仪宫正殿外的一处梅林是相通的,只有一道矮矮的宫墙阻隔,没有看守,换言之,若是进不了正门,可以穿过梅林翻墙进去!
一脱离宫女内监们的视线,征和帝就迫不及待地拉住廖孝安。
“小安,你要带朕飞过去吗?”
廖孝安点点头道:“皇上若是真的想看太后,臣可以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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